nbsp; 她声音拔高八度,引得众人齐刷刷侧目。
这语调,活像旧社会长工质问地主:你怎么又买地?
徐桂荣心里酸得直冒泡,可一想到顾辰远救过她大孙子的命,再想到小华两口子把人当恩人供着,连闺女小敏都跟着人家干活,她就把到嘴的难听话又咽回肚里。
人活脸,树活皮,她再混也得顾自己的这张老脸。
徐桂荣悻悻地转身要走,忽然又想起茬儿,折回来嚷,
“顾辰远,你盖房我不管,可别占得满满当当,地垄得留!”
要是房子贴着地界扎墙根,她家犁地耙地都拐不过弯,这亏她可不吃。
“放心,我往里让三尺,足够你走犁耙。”
顾辰远答得干脆。
他本就没打算占满边,将来还要建大棚,要是屋檐伸到别人家地里,算怎么回事?
让三尺地,换邻里和气,也算是值了。
徐桂荣被噎得没话,撇着嘴往回走,一路小声嘟囔:“买了手扶式,也不知道帮我们这些邻居家犁犁地……”
酸风酸雨,顾辰远只当耳旁风,继续跟老贾拉皮尺、钉木桩,丈量新房地基。
不一会儿,胡来旺和小华拉着一车粪晃晃悠悠来了。
一家子抡起铁锨,往地里扬。
那粪大多是平日割草沤的,混着人粪尿,黑乎乎一车,撒在一亩半地里却像眼药水瓶滴进脸盆,量太少,肥劲再足也架不住地皮大。
产量低,不是地懒,是粪穷。
顾辰远远远瞅着,没吭声,心里却盘算:等蘑菇棚立起来,废料还田,看我不把这地喂得油黑发亮。
化肥厂的广告都贴到公社门口了,可山沟沟里还是老脑筋。
这粪是自家沤的,不花钱;
化肥得掏票子,万一亩增产不多,岂不亏了?
刚分了地,家家户户攥着钱手心出汗,更舍不得往地里撒钱。
现在能拉两车粪的,都算“舍得投入”的勤快人。
胡来旺家粪车还没卸完,远处“突突突”一阵黑烟,南窑的拖拉机晃到了地头。
司机还是上次的那个包公脸,这个家伙的脸黑得发亮,嘴角拉得比砖还直,活像谁欠他一百斤粮票。
顾辰远笑着递根烟,对方接过夹在耳后,脸上依旧冷冰冰的。
他是送砖的,又不是卖笑的,只要能开车,能卸货就行。
众人正搬砖,另一边的田埂上晃过来寡妇沈柳。
她左肩扛锄,右手牵着娃,锄头磨得发亮,娃的鼻涕也亮晶晶。
小家伙两岁出头,大名还没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