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上山采药的孩子们便接二连三回来了。
全家行动,动作麻利地排开阵势:验货、过秤、算钱,一条龙流水席,眨眼间便把孩子们的汗水换成叮当作响的硬币。
等最后一筐药材过了手,顾家人连汗都顾不上擦,又风风火火钻进灶房,点火、切菜、翻锅。
炊烟未散,午饭已经端上桌。
匆匆扒完饭,众人只小憩片刻,便又提着竹篮钻进蘑菇房,把一夜长成的灰褐菌盖轻轻旋下,码进垫着湿布的筐里,再搬上手扶式,这才算齐活儿。
车轮滚滚,尘土飞扬,午后阳光像给路面铺了一层碎金。
因昨天在药房撂下“请客”的话,顾辰远特意拐进合作社,唰地撕下一整包牛皮纸袋的瓜子,又秤了一斤红灿灿的喔喔奶糖。
抵达县医院药房,他先把糖分了,瓜子哗啦啦倒在搪瓷盘里,瞬时围上一圈白大褂。
嚼着糖的嘴甜了,气氛也松快了,验收药材便成走过场。
老药工只消抓起一把,对着光眯眼一瞧,再凑到鼻尖轻嗅,色泽、气味、净度便了然于心。
顾辰远会掺假?
笑话!
他深知中药行“一次不忠,终身不用”的铁律,砸牌子就是砸饭碗,利再大也不敢拿信誉换。
于是过秤、算账、开票,一气呵成。
今日进项竟比昨日还多了十块,沉甸甸的钞票把绿军挎撑得鼓鼓囊囊,拉链都险些要合不上了。
药房几个小年轻看得眼都直了,半张着嘴,仿佛被这堆“巨款”闪瞎了眼。
揣着满包钞票,顾辰远却犯了愁。
钱越来越沉,裤腰带都勒得慌,可他又向来不喜存钱。
那个时候的利息很低,哪赶得上物价飞涨的速度?
只是眼下数目太大,整日带在身上,走路都怕遭贼惦记。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暂存银行,等用时再取。
县城唯一的银行藏在老槐树后,两间低矮青砖房,柜台高及胸口,玻璃上贴着褪色的“储蓄光荣”红纸。
推门进去,阴凉混着油墨味扑面而来。
柜台里坐着个二十出头的小职员,披肩短发,瓜子脸,白衬衫袖口卷得整整齐齐,正低头修指甲,听见脚步声才懒洋洋抬眼。
“存多少?”声音轻飘,带着点不耐烦。
顾辰远微微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具体数目我也不太清楚,等会儿点一点就明白了。”
站在柜台后的小职员撇了撇嘴,嘴角那抹不屑几乎要掉到地上,小声嘟囔:“说得好像真有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