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下闪着精光,“后车斗堆得跟小山似的,不知拉的啥宝贝!”
“顾小芳还能骗咱不成?”
陈家豪拍着肚皮打包票,“我们喊老表,人家‘突突突’一溜烟,连煤渣都没给我们留!”
陈大发愣在原地,夜风吹得他背心发凉。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掰着手指头算账,“盖房、摆酒、吹打唱戏,那得往水里扔多少钱?他顾辰远就是会拉金粑粑,也得拉半年!”
“爹,会不会是借的?”陈家华试探。
“借?”
陈大发摇头像拨浪鼓,“他们青岩村啥样我不清楚?最穷!连根拖拉机毛都没有!谁舍得借?万一磕了碰了,卖房子都赔不起!”
“那……他们倒腾山货真这么挣钱?”
陈家豪咽了口唾沫,仿佛嘴里已经长出人民币。
陈大发眯眼望向黑漆漆的村口,脑海里浮出顾辰远婚宴上那一盘盘堆成山的红烧肉、那一坛坛开封的粮食酒,心里像猫抓。
陈大发把嗓门压得低低的,却压不住那一股子突然冒出来的热乎劲儿:
“他娘,你快出来,我有事跟你说!”
“啥事儿呀?”
顾玉霞一手捏着钢针,一手提着半只千层底,鞋底上的针脚密得像她这些年的心思,一步一顿地从屋里挪出来,
“正锁边呢,一断线就难续。”
陈大发两步蹭过去,粗糙的巴掌一把攥住她手腕。
那手腕细得仿佛能听见“咯吱”一声。
顾玉霞脸“腾”地烧起来,拼命往后缩,耳根子都红得透明:“他爹,孩子还在,你干啥!”
“两个小兔崽子——”
陈大发回头瞪眼,声音拔高又赶紧压低,“滚院门外数蚂蚁去!数不够一百只别回来!”
院里只剩老两口。
顾玉霞攥着鞋底,心里打鼓:“这老鬼,多少年没拉过我手了,别是又捅了啥娄子?”
陈大发把嘴角咧到最大,露出被旱烟熏黄的牙,笑得比哭还难看:
“玉霞啊——”
他唤她小名,声音腻得自己先打了个哆嗦,“咱……有些日子没走亲戚了,你寻思不?”
顾玉霞下意识抬头看天。
日头明晃晃挂在正南,跟往日没两样。她心里“咯噔”一下。
太阳没换方向,自家男人换肠子啦?
以前她提一嘴“回娘家”,他能把脸拉得比驴长:“穷亲戚,走动个啥?”
今儿倒主动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