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大发嗓音劈叉,尾音拖得比驴叫还长,整个人被雷劈似的僵在当场。
好半晌,他猛地转身,冲着自家这灰扑扑的土坯房干瞪眼,胸膛起伏得像破风箱。
“老天爷!同样是一个肩膀扛脑袋,他顾辰远的钱咋就跟泉水一样汩汩往外冒?”
陈大发一巴掌拍在门框上,震得门轴吱呀乱响,
“这……这还让不让人活了?他手指头缝要是漏点渣,够咱翻盖整套青砖大瓦呀!”
顾玉霞没接话,只低头把乱线一点点缠回梭子。
顾玉霞把手里的鞋底往膝上一按,线绳绷得笔直,像是要勒住她男人的妄念,声音低却干脆,
“你寻思啥美事呢?天上不掉馅饼,地上也不长银砖。无缘无故,人家凭啥给咱盖房?我做小姑的,脸皮再厚,也不能伸手去坑外甥。”
陈大发却拍得胸脯啪啪响,义正词严的说道,
“这叫什么话!亲姑就是半个娘,他如今腰包鼓了,孝敬孝敬长辈不是应当应分?传出去,外人还得夸他仁义!”
“可——”
“可啥可!”陈大发兴奋得直搓手,小眼里已浮出一排齐整的青砖大瓦房,房檐下的影子都在发光,
“你甭管,赶明儿我去探探口风。万一他点头,咱这破院子眨眼就能鸟枪换炮!”
话虽出口,他心里还是打鼓。
那小子精得跟琉璃猴似的,咋张嘴才能让他“自觉自愿”地掏?
他背着手在院里转圈,嘴里念念叨叨,活像大白天就做起春秋大梦。
而梦里的主角,此刻连喘气的工夫都没有。
第二天,天刚放亮,顾辰远便带队上山。
一边采摘一边给大家上课。
午后回村,车把一拐,尘土飞扬地赶到管庄工地。
挖好的地基狭长平整,原订二十米长、十米宽,可离公路太近,车一过尘土扑面。
顾辰远拿脚量了量,当场拍板:“往后退十米,留足缓冲带。”
王明野叼着草茎眯眼打量,最终只点点头——算是默认。
傍晚收工,宽度已够十米。李进抹着汗问:“明儿个可以下毛石扎跟脚了吧?”
顾辰远却笑,遥指远处麦田:“继续挖,挖到三十米宽。”
李进差点咬了舌头:“三十米?那合着三处宅基地!”
“按工算钱,别的甭管。”
顾辰远眼里闪着更远的光——将来这里要支起钢架棚,做汽修、配件、洗车一条线,地方小了可转不开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