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通风口的孔径密密麻麻地泛着寒气,TUNG饥肠辘辘地半吊在墙上,活像一具诈尸的躯壳。
但其实她没觉得有多痛,主要是饿了,没力气挣扎了。
她闭上眼回忆柳芙月走前的细节,没察觉什么异常,如果只是按部就班去黑堡探望,她怎会一去不复返。
空荡的房间,散落的灰屑,随着静默钟声敲响,墙上的灰影逐渐模糊,像是终于逃离了这座无声的牢笼。
她突然联想到了“不自由,毋宁死”的格查尔,在玛雅文明中象征着天国和灵魂,被视为羽蛇神的化身,它们看起来稚气呆萌,却拥有自由不屈的灵魂。
落入人类之手的格查尔鸟宁愿绝食而死,也不会屈服于黄金打造的牢笼。
肉身被禁锢在阴冷的密闭空间里,TUNG减缓耗气的腹式呼吸,逐渐封闭自己的五感,闭目冥想以保存体力,如果今天再没人来审问,她应该能撑到明早天亮。
她这次算是栽了,柳芙月只用一句“天平的倾斜”就换来了她舍生忘死的冲锋陷阵,到头来却没想好她的去处,或许从一开始,就从未想过带上她。
“姑姑,自由,真的有这么大魅力吗?”
漆黑的密室里无人回应她的疑问,跨时空的剪影在当年的辉煌中闪烁着,只要闭上眼就能看到。
浪花拍打着太平洋的海岸线,断线的风筝飘荡着,拂过远方的云巢。
年少的柳芙月赤脚走在草地间,热风吹起她额间的鬓发,她于风中回头,了望埋没于地平线之下的太阳,待它彻底隐没,便是月光闪耀之时。
赴月需要勇气,而芙月需要内心的宁静。
这么多年里,她一直很坚定,任何人都不能阻挡她的脚步,所以她选择留在了月球,并在这里重生。
TUNG其实从未看懂过这里的任何人,他们看上去很熟悉、亲切,实则比她见到的同位体更孤独,形单影只地徘徊在荒漠里。
就像在白纸上跳舞的小人,挣扎着逃离这片诡异的净土,最后却只是在边缘伫立,而边缘外什么都没有,他们看不到立体的世界。
柳芙月带给她的感情很复杂,亦师亦友,却又仿佛只是利用。可当她抱着TUNG,哄她安眠的时候,那一刻TUNG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母爱。
那样的感觉很奇怪,像是酸甜的糖水,入口后细嗅回味,却品不出甘甜。
她突然有些累了,如果天亮后仍没人来救她,她就打算招了,把重要信息隐去,抛出引子让他们自己查吧。
她是真的想回家了,连天脑都比他们人性化,至少不会对外来者出手,自己的事会自己解决。唉,走的时候太着急了,忘记给天脑报备,回去又得和它签霸王条款了。
想到天脑那欠揍的颜文字,TUNG在黑暗里闭眼露出一个微笑,在心里给自己鼓气,多想些快乐的事,总能撑下去的。
另一边的渡桥处,清桐因用脑过度又过载了,在休息室双眼呆滞地坐着,目光无神,像受到了很严重的打击。
清诩没有陪她,仍然在控制室前戴着头盔感知磁线,他把清桐那份也包揽下来,让自己始终处在忙碌当中,不闲下来,就没空思考和感伤。
余燕和柳辰在餐厅进餐,却也没多少食欲,柳辰觉得心里空空的,连咀嚼都费劲,口中是苦的,涩得她想吐,却呕不出来,她从未像现在这般迷茫过。
“你说,她会被捕吗?”
“我不知道。”
“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了,都不愿意向我告个别,我还算她的女儿吗?”
余燕想开口安慰两句,可看着柳辰呼吸逐渐急促,棕黑的眸子越来越晦暗,就像失去生气的木偶,坐在那里呆滞着。碗筷握不住,从手中滑脱出去,摔到了地上。
余燕起身帮她捡起来,放回桌上,担忧地拍拍她的肩,柳辰的泪从四白穴垂直流下,滴落到餐盘里,没掀起半点波澜,气氛一直凝滞着。
她想起儿时的某个下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