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武英殿。
夜色已深。
朱元璋刚处理完最后一份关于北伐军需调度的奏折,便有内侍将一份来自亲军都尉府的密报,呈了上来。
密报上,详细记载了今日午后,发生在西市街口的那场冲突。
从胡惟庸的家仆如何嚣张拦路,到秦王、晋王如何拍马赶到,再到徐景曜如何坐在茶摊上,轻飘飘地用“左丞相”的身份,压得那位“左丞”胡惟庸当场吃了个哑巴亏。
每一个细节,都写得清清楚楚。
朱元璋看着那句“我以为你多大的官呢”,那张素来威严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笑意。
“呵……”他低声笑骂了一句,“这小狐狸。”
他朱元璋虽然只见过徐景曜几次,也没正经听过这小子奏对。
但他从朱标那里,从毛骧的密报里,早已将这个徐家老四的性子,摸了个七七八八。
这小子,精得跟鬼似的。
他绝不是那种仗着老子是徐达,就到处惹是生非的纨绔子弟。
今天这场冲突,看似是他纵容江宠,公然殴打朝廷命官的家丁。
可实际上呢?
秦王、晋王两个皇子都在场,他从头到尾,就没挪过窝,只顾着喝茶。
打人的,是那个来历不明的江宠。
出头的,是秦王朱樉。
连补刀的,都是晋王朱棡。
他徐景曜,干干净净,什么都没做。
可偏偏,胡惟庸那个哑巴亏,却吃得结结实实。
“好一招借刀杀人,又好一招狐假虎威啊。”朱元璋的眼中略过丝欣赏的意味。
这小子,是在用他那独特的方式,既敲打了胡惟庸的嚣张气焰,又顺便,向自己这个皇帝卖了个乖。
就在他思索之际,门外,太监通传。
“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呵,来了。”
朱元璋的笑容,愈发玩味。
他一猜就知道,标儿这个仁厚过头的性子,一听到风声,肯定会第一时间跑来,替他那个闯了祸的小伴读求情。
“让他进来。”
朱标快步走进书房,脸上,果然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焦急。
“父皇,”他一进门,便躬身行礼,“儿臣……听闻了今日西市之事……”
“儿臣以为,景曜他,年岁尚小,前番又受了惊吓,性情难免有些……偏激。
胡惟庸的家仆固然有错,但他当街纵仆行凶,终究是……有损国公府体面,也……也坏了朝廷的规矩。
还请父皇,看在他年少无知的份上,从轻发落……”
他这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把姿态放得极低,显然是真把徐景曜当成了自己人,在拼命地往回捞。
朱元璋也不打断他,只是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着茶,静静地听着。
直到朱标说得口干舌燥,忐忑不安地停了下来,朱元璋才放下了茶杯。
“说完了?”
“……是。”
“哼,”朱元璋笑了笑,“标儿啊标儿,你什么都好,就是这心肠,太软了。跟你娘,一模一样。”
他摆了摆手,浑不在意地说道:“处罚?咱为什么要处罚他?”
“一个孺子罢了。”
“再说了,”朱元璋斜睨了他一眼,“他动手了吗?没有。他骂人了吗?也没有。他只是坐在那里,喝了一碗茶。那小吏,是江宠打的。那胡惟庸,是你两个弟弟给怼回去的。”
“他徐景曜,从头到尾,清清白白。咱要是为这事儿罚他,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咱这个皇帝,连臣子喝碗茶都要管?”
朱标一愣,他没想到,父皇竟然……看得这么通透?
“父皇圣明……”
“你别急着拍马屁。”朱元璋打断他,那双布满风霜的眼睛里闪过精光,“标儿,你以为,咱之前重用刘基那个老神棍从青田老家召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