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保那一声“谈什么?谈如何让我摇尾乞怜吗?!”,充满了屈辱和不甘。
守在门外的锦衣卫校尉们,手下意识握紧了刀柄。
赵敏更是紧张地咬住了嘴唇,她生怕兄长再说出什么激怒对方的话来,招来杀身之祸。
她只是高傲,又不是傻子。
当然知道现在形势比人强。
然而,徐景曜的反应,却让人有些出人意料。
他好像是没听懂那话里的讥讽一般,真的就顺着台阶,在王保保旁边坐了下来。
“将军,”他开口了,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调子,“您误会了。小子我,人微言轻,哪有资格,来跟您谈什么投降的大事。”
“我今天来,只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带敏敏姑娘来见您。”
“至于现在,”他摊了摊手,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笑容,“我只是在,等她。”
“等她……叙完天伦。”
他这副我就是个工具人”^_^的无赖模样,让王保保那一肚子早就准备好的,慷慨激昂的“忠君之词”,瞬间就堵在了喉咙口。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卯足了劲,一拳打出,结果却打在了一团棉花上。
有力,无处使。
“哼!”王保保重重哼了一声,他转过头,不再看徐景曜,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院墙之外的那片天空。
他决定,晾着这个小子。
可徐景曜,似乎完全没有被晾着的自觉。
“将军,”他又开口了,“您在这儿,住得……还习惯吗?”
王保保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这他娘的……这是在跟我……拉家常?
“小子听说,将军您是漠北人。金陵城这冬天,阴冷潮湿,怕是住不惯吧?回头,我让人给您送两车好炭来。对了,还有这被褥,也太薄了。我娘前几日,刚给我做了两床新棉被,用的是上好的棉,又软又暖和,明儿我给您……”
“够了!”
王保保终于忍不住了,他转过头瞪着徐景曜。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啊。”徐景曜一脸的真诚,“就是……关心一下您。”
“我不需要你的关心!”王保保怒道,“我王保保,就算是阶下囚,也轮不到你这个黄口小儿,来假惺惺!”
他站起身,开始在小院里来回踱步,那股子属于大元齐王的骄傲,再次占领了高地。
“你回去告诉你家皇帝!”
“我王保保,是败了!但我没有降!”
“他想让我投降?可以啊!他让他自己,先掂量掂量!”
“我王保保,是什么人?”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是大元的柱石!是义父察罕帖木儿的继承人!”
“当年,红巾军那群反贼,席卷中原,天下大乱!是我!”他捶了一下自己的胸膛。
“是我,率领大军,镇压叛乱!是我,为义父报仇雪恨!”
“那个时候,我王保保,威震天下!我不到二十岁,便已是万军统帅!”
他越说,越是激动,仿佛又回到了自己那段最辉煌的岁月。
“那个时候!你家那个皇帝朱元璋,在干什么?!”
“他刚脱离乞丐的身份!”
“他还在郭子兴那个草台班子底下,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兵!他还在为小明王韩林儿那个伪宋政权,当马前卒!”
“我!是朝廷的命官!他!是个反贼!”
王保保越说越激动,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徐景曜。
“你再看看这天下!”他张开双臂。
“我大元朝,当年,是何等的辉煌!疆域之广,震古烁今!”
“你这所谓的大明朝呢?不过是占据了中原这一隅之地罢了!”
“你现在,让我,”他指着自己,“这个曾经最强国家的元帅,去投降那个,只占了我大元疆域一角的小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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