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看着父亲虽显老态却依旧挺直的脊梁,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慌乱与愤怒强行压下,点了点头:“女儿明白。”
她回房迅速换上一身得体而不失恭谨的衣裙,随着父亲走出了将军府。
抬头望了望京都上空那片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天,温婉攥紧了袖中的手指。
马车在青石板路上辚辚而行,车厢内一片沉寂。
温婉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有些过快的心跳声,她透过微微晃动的车帘缝隙,看着宫墙巍峨的影子逐渐逼近,如同巨兽张开的口,要将人吞噬。
温大将军闭目养神,但紧抿的嘴角和放在膝上微微握拳的手,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宫门深重,层层通报后,父女二人在内侍太监尖细的引路声中,踏入了御书房。
书房内龙涎香的气息静谧而沉重,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大盛皇帝萧煌奇端坐于御案之后,明黄的常服衬得他面容略显晦暗,眼神落在走进来的父女身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
“臣温震南(臣女温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父女二人依礼跪下,额头触地,声音在空旷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皇帝并未立刻叫起,目光在温婉低垂的脖颈和温震南宽阔的背脊上停留了片刻,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平身……”
“谢皇上。” 两人起身,垂首恭立,不敢直视天颜。
温震南心中沉重如山,只觉得皇帝今日的目光比往日更加锐利,仿佛带着无形的压力。
他暗自思忖:‘皇上果然还是不肯放心我,即便交了兵符……此次婉儿之事,恐怕难以善了。’
他只以为皇帝是要借题发挥,进一步削弱温家,因此越发谨慎,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温婉同样心头惴惴,她能感觉到皇帝的视线在她身上扫过,那目光并非全然的愤怒,反而带着一种……探究?
她紧紧攥着袖口,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那张玉蓉的脸究竟是怎么回事?是我们的货出了问题,还是纯粹的陷害?陛下会信吗?’
他们却不知,此刻御座上的大盛皇帝萧煌奇,心里也正翻腾着别样的心思。
这几日,他早已从各种渠道听闻了温婉那几家店铺的盛况,尤其是那被称为“神仙水”的物事,据说妙用无穷。
他甚至还偷偷派了心腹太监出宫,好不容易才弄来几碗尝过。
那滋味……确实非同一般,饮后只觉通体舒坦,连批阅奏折都精神了不少。
可气的是,这几日那“神仙水”竟愈发紧俏,竟要充值会员并购置女红之物,方才有赠。
他堂堂一朝天子,岂会为了两碗水,屈尊去买这些女儿家的东西!
他本来还盘算着,让宫人以采买胭脂水粉的名义,去开个什么最高会员,每日固定领两碗回来享用。
谁知旁敲侧击之下,身边那些太监宫女妃嫔个个哭穷,推说俸禄微薄,实在无力承担。
可她们背地里早都悄悄买了,把神仙水据为己有独自享用,他这九五之尊,反倒连这点口腹之乐都没份!
更别提他内帑本就不宽裕,哪里能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屈尊去买那些妇人用品?
再说银子,国库本就空虚,如再挪用公款私用,若被那些言官知道,参他一个“与民争利”、“奢靡无度”的折子怕是能堆满御案,昏君的帽子搞不好就要扣上来了。
正为此事暗自憋闷,户部侍郎张崇明这道奏章就递了上来。
皇帝萧煌奇是恼怒的,选妃在即,竟出这等龌龊事!
但转念一想,这不正是个绝好的由头吗?
正好可以拿捏一下温家父女,他那心心念念的“神仙水”,说不定就能借此名正言顺地……
想到这里,皇帝心中甚至掠过一丝隐秘的期待。
可看着下方温震南那副谨小慎微、仿佛大难临头的模样,皇帝又有些讷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