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一旦产生,便如冰面上的裂纹,只会随着压力的增加而不断蔓延、加深。自那日窗边的窥视之后,林微光与苏蔓之间维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冰冷的平衡。她们依旧准时出现在排练厅,依旧对词、走位,完成陈瑾老师要求的每一项练习,但那种曾经充盈在空气中的、灵动的创作火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机械的、近乎僵硬的精确。
林微光感觉自己像是在穿着一套沉重且不合身的铠甲在表演,每一个表情,每一句台词,都经过大脑严密的计算和审查,生怕流露出一丝一毫真实的情绪,被对面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看穿心底的疑虑。而苏蔓,则用更加厚重的冰层将自己包裹起来,她的指导依旧精准,她的表演依旧无懈可击,但那种曾经在即兴时刻流露出的、带着温度的共鸣,已荡然无存。她不再试图点燃林微光,只是冷静地完成自己那部分工作,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完美机器。
陈瑾老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忧心忡忡。她尝试过引导,点拨,甚至发起需要高度信任的练习,但收效甚微。那层无形的隔阂,坚不可摧。
这种低气压,一直持续到了《双生》正式开机后的第一场重头戏——天台对峙。
这场戏,是林默发现苏夜可能就是导致她姐姐失踪的幕后推手后,情绪爆发的高潮。两人在天台边缘激烈争吵,在推搡拉扯间,林默脚下一滑,身体失衡向后倒去,千钧一发之际,苏夜必须扑上前,死死抓住她的手腕,将悬在生死边缘的她拉回来。
这不仅是情绪的爆发点,更是一场需要绝对信任和肢体默契的戏。李安宇导演对此极为重视,特意将拍摄安排在了傍晚,欲借助城市华灯初上的暮色,烘托那种繁华与危机并存的氛围。
拍摄地点在一栋三十层高楼的顶层天台。夜风猎猎,吹得人衣袂翻飞,脚下是城市缩小成模型般的璀璨灯火,眩晕感与危险感并存。
工作人员早已清场并做好了严密的安全措施。林微光和苏蔓都已就位,穿着单薄的戏服,在越来越凉的夜风里,按照武术指导的要求,反复确认走位和发力点。
“记住,”李安宇导演在开拍前最后一次强调,“微光,你跌出去的那一下,要真,但要控制好核心,给苏蔓一个发力点。苏蔓,你扑救的动作要快、要准,手臂一定要锁死!虽然下面有威亚和安全垫,但我要的是镜头前那一瞬间真实的惊险感!情绪!我要看到林默濒死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看到苏夜在那一刻抛开所有算计的本能反应!明白吗?”
“明白。”两人异口同声,声音在风里显得有些飘忽。
林微光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那些纷乱的思绪——陆北辰的警告、那个神秘男人、苏蔓冰冷的眼神——全都压下去。她告诉自己,现在是林默,是那个发现残酷真相、悲痛欲绝又命悬一线的林默。
“《双生》第五场第七镜,第一次!Action!”
打板声落下。
镜头推进。
林微光(林默)的情绪瞬间爆发,泪水盈眶,带着绝望的嘶吼:“是你!一直都是你!为什么?!我姐姐到底哪里对不起你?!”她猛地推向苏蔓(苏夜)。
苏蔓(苏夜)被她推得踉跄后退,脸上是惯常的冷漠,但眼神深处有一丝复杂的波动,她厉声道:“你什么都不懂!滚开!”
争吵,推搡,节奏紧张而充满张力。
到了关键节点——林默脚下一滑,身体失控地向后仰倒!
按照设计,林微光需要在这一刻完全交出身体的控制权,信任身后的苏蔓会精准地抓住她。她的腰部发力,配合着威亚,做出惊险的后仰动作,同时脸上要呈现出猝不及防的惊恐与绝望。
就在她身体后倾,手臂下意识挥舞寻找支撑点的那个刹那,她的目光对上了苏蔓向她伸来的手,以及苏蔓那双在镜头下、本该充满了“本能震惊与急切”的眼睛。
然而,就在那电光火石的四目相对之间,林微光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看到的,不是苏夜该有的情绪,甚至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