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甚至有些颠三倒四,但其中蕴含的思念与牵挂,却沉甸甸的,压得宋青几乎喘不过气。她想起了京城侯府的母亲,此刻是否也正对着空闺,担忧着生死未卜的女儿?一股同病相怜的酸涩涌上鼻尖。
她不能拒绝。
“好。”宋青接过那张草纸和炭笔,声音有些发哑,“刘大哥,你说,我写。”
刘大根顿时喜出望外,激动得手足无措,连忙凑近些,开始断断续续地口述:
“秀英……是俺婆娘的名儿……你就写……秀英吾妻……见字如面……”
他努力回忆着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文绉绉的词句,说得磕磕绊绊。宋青没有纠正,只是依言,用炭笔在那张粗糙的草纸上,落下一个个字。她刻意将字写得歪斜、大小不一,甚至偶尔“写错”一两个,再用更丑的方式涂改,完全符合一个“刚识字不久”的新兵水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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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在朔方……一切都好……吃得饱……穿得暖……上官待俺也好……”刘大根说着显而易见的谎言,朔方城的艰苦,军中的严苛,他只字不提,“……勿要挂念……照顾好爹娘……还有狗娃……让他好好……听话……用功……”
说到孩子,这个铁打的汉子声音有些哽咽,他用力抹了把脸,继续道:“……等俺……等俺打完仗……就回去……回去看你们……”
他的话语朴素至极,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最平凡的惦念和最卑微的期盼。宋青一笔一划地写着,仿佛能透过这粗糙的纸笔,看到远方那个名叫秀英的女子,和那个叫狗娃的孩子,正倚门期盼。
这一幕,被营房内外不少同袍看在了眼里。
起初只是好奇,随即,越来越多的人围拢过来。他们看着宋青笨拙却认真地书写,听着刘大根那带着乡音的、充满挂念的话语,原本喧嚣的营房渐渐安静下来。一种无声的、沉重而温暖的情绪在空气中弥漫。
刘大根的信写完,他小心翼翼地吹干纸上的炭灰,如同捧着绝世珍宝,反复看了又看,尽管他一个字也不认识。然后,他对着宋青,深深地鞠了一躬,眼圈泛红:“宋兄弟……多谢!多谢!”
宋青连忙侧身避开:“刘大哥,使不得,举手之劳。”
她话音刚落,旁边又挤过来一个年轻些的新兵,脸上带着羞赧:“宋……宋哥……能不能……也帮俺写一封?给俺娘……”
“还有俺!给俺未过门的媳妇儿!”
“俺……俺给俺弟……”
一时间,请求之声此起彼伏。这些平日里流血不流泪的汉子,此刻眼中都闪烁着和刘大根一样的光,那是对家的思念,是对安宁的渴望。
宋青看着那一张张期盼的脸,心中五味杂陈。她无法拒绝任何一个人。
“好,一个个来,别急。”她重新拿起炭笔,就着营房门口悬挂的那盏昏暗气死风灯的光芒,开始了她的“代笔”工作。
这一写,就几乎写到了熄灯号响。她为不同的人,写下不同的牵挂。给父母的,给妻儿的,给兄弟姐妹的。内容大同小异,无非是报平安,诉思念,嘱托珍重。但每一封,都承载着一个沉重的灵魂,一份遥远的温情。
王虎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低头书写的宋青,撇了撇嘴,却没说什么嘲讽的话,只是眼神复杂。楚凌风不知何时也站在了人群外围,阴影笼罩着他大半张脸,看不清神情,只有那双在黑暗中依旧清亮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灯下那个执着炭笔的、单薄却仿佛蕴藏着某种力量的身影。
当最后一封家书在宋青“笨拙”的笔下落款,熄灯号也恰时吹响。众人如同潮水般散去,各自珍重地收起那薄薄的信纸,对宋青投去感激的目光,然后迅速归于各自的铺位。
宋青揉了揉因长时间握笔而发酸的手腕,吹熄了灯,摸黑回到自己的炕位。黑暗中,她能听到周围传来极力压抑的、对着信纸方向的啜泣声,以及更加沉郁的鼾声。
她躺在冰冷的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