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
北疆大营侧门悄然开启,没有号角,没有鼓声,只有寒风卷动旗幡的呜咽。一支约五百人的队伍,沉默地鱼贯而出。他们并未打着明亮的火把,人马皆轻装,除了必要的兵刃弓弩和三日口粮,还携带着几辆用篷布盖得严严实实、却故意留下些许缝隙露出内里“重要物资”轮廓的大车。队伍中段,一面略显陈旧却依旧能看出规制不凡的旌节,在微弱的星光下隐约可见。
宋青骑在战马上,位于队伍前列。她换上了一套略显宽大、标识着校尉军阶的甲胄(这是计划的一部分,用以抬高诱饵的身份),外面罩着那件萧景珩所赐的玄色披风,脸上涂抹了些许尘土,却难掩其下刻意营造出的凝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急”。
她回头看了一眼黑暗中肃立的营垒,目光似乎穿透了营墙,与那座中军大帐短暂交汇。随即,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心中所有杂念,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
“出发!”她低喝一声,声音在寂静的凌晨传出不远,却清晰地落入每个诱饵部队成员的耳中。
马蹄包裹厚布,队伍沿着一条并非主要官道、却足够车马通行的路径,向着东南方向,也就是落鹰涧的大致方位,开始“仓促”却有序地行进。他们走得并不快,仿佛背负着沉重的任务,又像是要刻意避开什么。
天光渐亮,队伍已经离开大营二十余里。宋青按照预定计划,下令队伍稍作休整,同时,她派出了赵毅带领的、最精干的数名斥候,伪装成溃兵模样,向着秃发乌孤大营方向“逃窜”,并“恰好”被狄人的外围游骑发现。
“报——!”秃发乌孤大营,一名游骑疾驰而入,脸上带着兴奋与贪婪,“大王!发现一支南朝军队,约四五百人,押送数辆大车,打着校尉旌节,正沿野狐岭小道向东南急行!看方向,像是要撤回后方!”
正与部下商议军务的秃发乌孤猛地抬起头,铜铃般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校尉旌节?数百人?押送大车?”他豁然起身,走到帐中粗糙的地图前,手指划过野狐岭小道,最终落在其东南方向的落鹰涧。
“落鹰涧……”他喃喃自语,脸上露出狐疑与意动交织的神色,“南朝人又在耍什么花样?一支校尉带领的队伍,怎么会走这条小路?还带着重货?”
旁边一名谋士模样的狄人谨慎道:“大王,小心有诈。南朝监军诡计多端,此前黑水河……”
“黑水河!”不提还好,一提起黑水河之败,秃发乌孤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那是他戎马生涯中罕见的耻辱!“正是因为他们诡计多端!如今久战不下,他们粮草必然吃紧,收缩兵力,将重要物资和将领后撤,也并非不可能!”他越想越觉得合理,尤其是那面校尉旌节,更是让他心头火热。若能擒杀一名南朝高级将领,劫掠其重要物资,不仅能一雪前耻,更能极大打击南朝军队的士气!
“传令!”秃发乌孤猛地一拍桌案,眼中凶光毕露,“派两个千人队,不!本大王亲自带五千精锐,前去追击!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敢在本大王眼皮底下溜走!”
“大王,是否再谨慎些?万一……”谋士还想再劝。
“万一什么?!”秃发乌孤粗暴地打断,“区区五百人,就算有埋伏,又能奈我何?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诡计都是徒劳!速去点兵!”
……
与此同时,宋青所部。
“队正,后方发现狄人游骑踪迹,数量增多,像是在确认我们的动向。”赵毅如同鬼魅般从后方潜回,低声汇报。
宋青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慌”,声音略微提高,确保周围不少士卒能听到:“快!加快速度!定是行踪暴露了!务必在狄人大队追来前,穿过落鹰涧!”
命令下达,队伍的行进速度明显加快,甚至显得有些“慌乱”,队伍中开始出现一些“不小心”散落的零星物资,那几辆大车也被驱赶得吱呀作响,仿佛不堪重负。整个队伍,完美地演绎着一支携带重要物资、仓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