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鹰涧的谷口,如同地狱张开的巨口,幽深、黑暗,带着一股吞噬一切的寒意。
宋青一马当先,忍着左肩箭伤传来的阵阵剧痛,率先冲入了这狭窄的通道。身后,残存的诱饵部队如同决堤的洪水,狼狈不堪地涌了进来。马蹄踏在布满碎石的谷底,发出杂乱而急促的声响,在两侧高耸陡峭的岩壁间反复回荡,更添几分惊惶。
“快!再快一点!往深处走!”宋青的声音在峡谷中带着回音,显得有些失真,却依旧是指引方向的明灯。她知道,必须让秃发乌孤的主力尽可能深入地进入这条死亡通道,伏击的效果才能最大化。
谷内光线骤然暗淡,只有一线天光从极高的崖顶透下,勉强照亮这蜿蜒曲折、最窄处仅容数骑并行的险峻之地。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苔藓和常年不见阳光的阴冷气息。
几乎就在诱饵部队大部分涌入谷内不过数十息的时间,秃发乌孤亲率的五千狄人前锋,便如同铁灰色的洪流,咆哮着冲入了谷口!
“追!别放跑了一个!尤其是那个打旌节的!”秃发乌孤一马当先,脸上带着嗜血的兴奋与志在必得的狞笑。落鹰涧的地形确实险要,但他此刻已被“擒杀南朝大将、雪洗前耻”的念头冲昏了头脑,加之对自身兵力的绝对自信,根本未曾多想,甚至觉得这狭窄的地形正好可以防止猎物四散逃窜,便于他瓮中捉鳖!
狄人骑兵涌入峡谷,原本浩大的声势在这逼仄的空间里显得有些拥挤和混乱,但他们的追击速度并未减缓,反而因为猎物的近在咫尺而更加疯狂。箭矢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从后方射来,钉在岩壁上,或是追上落后的诱饵部队士卒,带起一蓬蓬血花。
宋青伏在马背上,耳畔是呼啸的箭矢和追兵的呐喊,左肩的伤口每一次颠簸都带来钻心的疼痛,鲜血已经浸透了半边臂甲和披风。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因为紧咬而失去了血色,但那双眼睛,却如同淬火的寒铁,冷静地观察着前方的道路和两侧崖壁的情况。
她在心中默默计算着距离和时间。按照预定计划,伏兵应该就埋伏在前方大约三里处,一个峡谷略微开阔、但两侧崖壁最为陡峭险峻的地段。
“坚持住!就快到了!”她回头,对着身后同样伤痕累累、气喘吁吁的部下们嘶声喊道,既是鼓励,也是命令。
然而,狄人的追击实在太猛!尤其是秃发乌孤,认准了那面在混乱中依旧隐约可见的校尉旌节,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死死咬住不放!他麾下的亲卫更是精锐,骑射精准,给诱饵部队的尾部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保护都尉!”铁柱狂吼一声,带着十几名最为悍勇的老兵,主动放缓速度,转身结成一个脆弱的阻击阵线,试图为前方的主力争取哪怕多一瞬的时间!
“铁柱!回来!”宋青目眦欲裂,厉声喝道。
但铁柱恍若未闻,挥舞着卷刃的环首刀,如同磐石般挡在了追兵之前,瞬间便被汹涌的狄人骑兵淹没!刀剑入肉的闷响,愤怒的咆哮,绝望的惨嚎,在那狭窄的通道内激烈碰撞!
宋青的心在滴血,但她知道,此刻绝不能回头!牺牲已经不可避免,她能做的,就是让这牺牲变得有价值!
“走!”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猛地一夹马腹,继续向前冲去。孙河、赵毅等人含泪跟上,不断用弓弩回身射击,延缓着追兵的速度。
又向前冲了约莫一里多地,峡谷在此处有一个明显的弯道,地势也略微开阔了些许,足以让数百人稍作喘息。然而,也正是这里,两侧的崖壁如同刀劈斧凿般垂直耸立,高达数十丈,猿猴难攀。
就是这里!伏击点!
宋青精神一振,但随即心又沉了下去。追兵的前锋,距离他们已不足两百步!秃发乌孤那狰狞的面孔几乎清晰可见!
按照原计划,他们需要将敌军主力完全引入这片开阔地,伏兵才能发挥最大效果。但现在,他们可能等不到那一刻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隆!!!”
一阵沉闷如雷、却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