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将近,北境的夜寒彻骨,仿佛连星辰都冻结在了墨蓝色的天幕上。宋清辞的营帐内,空气凝重得如同实质。那诡异的腥甜毒素气息似乎愈发浓重,压过了草药的苦涩。她的脸色已不再是青黑,而是转向一种死气沉沉的灰白,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胸口的起伏间隔越来越长。
军医们面如死灰地跪在一旁,已是束手无策。金针封穴的效果正在急速衰退,那霸道的毒素,正如同涨潮的黑色海水,无情地向着最后的心脉堡垒发起冲击。
萧景珩依旧立在榻前,如同一尊失去了温度的玄铁雕像。鬼面遮掩了他所有的表情,唯有那双凝视着宋清辞的眼眸,深处翻涌着近乎绝望的暴戾与一种不肯向命运低头的、偏执的坚守。袖袍下的双拳,早已被自己的指甲掐得血肉模糊,但他感觉不到丝毫疼痛。所有的感知,似乎都系于那一道越来越微弱的呼吸之上。
就在那游丝般的呼吸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断绝的刹那——
“报——!”
帐外传来一声嘶哑却急促的禀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一名风尘仆仆、眼窝深陷、嘴角甚至带着干涸血沫的亲卫,如同从血水里捞出来一般,踉跄着冲入帐内,双手高高捧起一个巴掌大小、通体由暖玉雕琢而成的精致玉盒!
“将军!药……药到了!”
他几乎是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喊出这句话,随即脱力般单膝跪地,大口喘息,显然这一路是真正的不眠不休,拼死了数匹快马,才在最后关头赶到。
萧景珩眼中骤然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他一步踏前,几乎是从亲卫手中夺过那玉盒。玉盒触手温润,显然是以特殊材质制成,能最大程度保存药性。他毫不犹豫地打开盒盖——
一股清冽馥郁、难以言喻的异香瞬间弥漫开来,竟将那帐内浓重的毒素腥甜与药味都驱散了几分!玉盒中央,一枚龙眼大小、色泽莹白、表面隐隐有光华流转的丹丸,正静静躺在柔软的丝绒之上。正是先帝御赐的保命圣药——玉露凝香丸!
无需任何确认,这独一无二的异象,便是它身份的最好证明。
“水!”萧景珩厉声喝道。
早有准备的亲兵立刻递上温水。萧景珩亲自上前,动作却异常小心,他单手轻轻捏开宋清辞冰冷紧闭的牙关,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将那枚珍贵无比的玉露凝香丸放入她口中,再用温水缓缓送服。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宋清辞的反应。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一秒,两秒……十息,二十息……
就在众人心头再次被绝望攫住之时,宋清辞灰白的脸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生机的红润!她脖颈处那蔓延的青黑色毒纹,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开始缓缓消退!那微弱得几乎断绝的呼吸,也逐渐变得清晰、悠长起来!
“有……有效了!毒素在消退!”军医首领扑到榻前,手指搭上宋清辞的腕脉,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奇迹!真是奇迹!圣药果然名不虚传!”
帐内压抑到极致的气氛,瞬间为之一松。几名亲兵甚至忍不住抬手擦了擦眼角。
萧景珩紧绷如铁石般的身躯,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晃,一直紧握的双拳,终于缓缓松开。那滔天的杀意与暴戾,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难以言喻的疲惫与……庆幸。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宋清辞的呼吸一点点变得平稳,脸色一点点恢复常态的苍白,而非死寂的灰白。
他知道,最危险的一关,过去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激动不已的军医们可以退下休息,只留下两名细心之人在外帐随时听候。那名拼死送药回来的亲卫也被扶下去好生安置。
帐内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宋清辞平稳的呼吸声,以及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响。
萧景珩没有离开。他拖过一张胡凳,坐在了榻边,目光依旧落在宋清辞脸上,带着一种审视,以及一丝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