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械北流”这四个字,如同投入心湖的巨石,在宋清辞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之前所有的线索——异常的粮草、庞大的盐引利益、永昌侯府的暗中操控、江南盐漕的暧昧不清——在这一刻,似乎都被这条更加骇人听闻的线索赋予了新的、更加黑暗的意义。
这已不仅仅是构陷忠良,这是资敌叛国!
她强迫自己从巨大的震惊中冷静下来。愤怒与仇恨只会蒙蔽双眼,她现在需要的是绝对的理智和更确凿的证据。那批弓弩的数量、具体流向、交接方式,以及最重要的,能够将这条链条与永昌侯府、江南盐漕直接挂钩的铁证!
她再次动用了“暗主”令,指令变得前所未有的具体和尖锐:
“一,不惜一切代价,查明那批弓弩流入北狄的具体渠道、接收方,尽可能获取实物或确凿证言。
二,深挖江南那个出产优质木材漆料区域的所有匠坊、货栈,尤其是与永昌侯府及盐漕官员有关联者,查清其近年异常产出、资金往来及人员流动。
三,严密监控所有可能与北狄有隐秘往来的边境通道、黑市节点,寻找类似军械或其他违禁物资流动的痕迹。”
指令化作无形的丝线,通过网络迅速传导至江南及边境各地的“暗刃”节点。宋清辞则如同一个置身于庞大蛛网中心的蜘蛛,敏锐地感知着每一条传回的信息振动。
等待是煎熬的。北境军营内的气氛依旧微妙,新任主帅迟迟未至,各种猜测和谣言在缺乏强力压制下悄然滋长。楚凌风尽力维持,但明显感到力不从心。他来看望宋清辞的次数增多,言语间除了关切,也多了几分对军中局势的忧虑,偶尔会提及某些将领的阳奉阴违,或是对后勤补给方面出现的些微“滞涩”表示不解。
宋清辞将这些信息一一记下,心中明了,萧景珩的离开,让某些潜伏的势力开始蠢蠢欲动。她不动声色,依旧维持着“重伤静养”的表象,暗中却通过“暗刃”留意着楚凌风提及的那些人和事,确保自己这方小小的“暗室”不被渗透。
数日后,来自江南的“暗刃”小队,终于传回了一条极具分量的密报!
他们根据宋清辞的指令,对那片出产优质木材漆料的区域进行了地毯式的秘密排查。在一家看似普通、实则与盐漕衙门某位仓大使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中型漆器作坊内,发现了异常。该作坊近几年的账目显示,其采购的一种用于制作弓弩臂的特定硬木数量,远超其漆器生产所需,且采购时间点,与那批黑市弓弩出现的时期高度吻合!
更关键的是,“暗刃”设法弄到了该作坊一部分未经篡改的原始出货记录残片。上面模糊地记载着几批货物,并非发往常见的漆器商号,而是标注了一个代号——“灰隼”,收货地点指向了边境附近一个名为“三河镇”的水陆码头!
“灰隼”?“三河镇”?
这无疑是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灰隼”很可能就是这条军械走私链中的一个代号或接头方,而“三河镇”,则是物资中转的关键节点!
几乎与此同时,负责监控边境黑市的另一支“暗刃”小队也传来消息。他们在排查“三河镇”时,发现了一个活跃的、背景复杂的走私团伙。该团伙行事隐秘,不仅走私盐茶,偶尔也接手一些“硬货”。经过外围侦查和线索比对,基本可以确定,之前流入北狄的那批弓弩,极有可能就是通过这个团伙,经由“三河镇”转运出去的!
两条线索,在“三河镇”这个边陲小镇,交汇了!
宋清辞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她立刻铺开北境与江南的宏观舆图,手指沿着江南那个作坊,划过漫长的漕运水路,最终点在了边境线上的“三河镇”。一条隐秘的、跨越千里的罪恶链条,已然清晰地呈现在她的眼前——
江南(特定作坊,可能受盐漕势力控制) --> 生产/组装违规军械 --> 通过漕运或陆路(利用盐引掩护?) --> 运至边境“三河镇” --> 由当地走私团伙接手 --> 转运至北狄!
而支撑这条链条运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