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略既定,萧景珩与宋清辞便如同上紧发条的机构,开始高效运转。
萧景珩亲自执笔,一封措辞严谨、情理并茂,并附有北境军中楚凌风等十余名高级将领联名签押的奏章,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发往帝都。奏章中,不仅详细列举了“宋青”自入伍以来,从斥候小队正到“玉面校尉”的每一桩功绩,更以饱含力量的笔触,强调了其在落鹰涧、西线防御等诸多关键战役中“砥柱中流”的作用,直言“宋青若去,北境防线如失一臂,军心士气必将受挫”,将“宋青”个人的去留,直接拔高到了关乎北境安危的层面。同时,奏章亦隐晦地指出,朝中某些“不负责任的揣测”,实乃“亲者痛,仇者快”之举,意在扰乱军心,其心可诛。
这封奏章,如同一面坚实的盾牌,抢先一步竖立起来,抵御来自兵部和都察院的暗箭。
与此同时,京城“暗邸”亦开始行动。数份记录着永昌侯府某位门生在江南盐税上动手脚、以及宰相门下某位吏部郎中收受巨额贿赂、为人跑官卖官的匿名密报,被巧妙地送到了几位素以铁面无私着称的御史案头。这些证据虽非核心,却足以让目标人物焦头烂额,一时间,永昌侯府与宰相一党在吏部的“运作”明显受到了干扰,不得不分出精力应对内部的“起火”。
江南方面,“暗刃”如同最精密的向导,在钦差队伍周围布下无形的网络。一次“偶然”的市井冲突,引来了钦差卫队的注意,进而“顺藤摸瓜”发现了那家漆器作坊深夜搬运“非漆器原料”的异常;一位“恰好”在酒肆喝醉的前作坊学徒,“无意”中吐露了曾为一些“特殊客人”制作过带有“灰隼”标记木箱的往事……线索被一点点、不着痕迹地送到钦差手中,引导着调查方向,却又最大限度地保全了“暗刃”自身。
北境军营内,宋清辞的“康复”速度令人侧目。她不再仅仅局限于自己的营区,开始更多地参与全军性的防务统筹与练兵事宜。她的才能是掩盖不住的,无论是针对北狄骑兵新战术的应对策略,还是对恶劣天气下后勤保障的未雨绸缪,其见解总能切中要害,令许多原本因她年轻和“来历不明”而心存轻视的老将,也不得不收起几分轻视,转为审慎的重视。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外部压力稍缓,军营内部,因萧景珩对宋清辞那日益明显的、超越寻常上下级的“倚重”与回护,某些微妙的情绪开始悄然滋生,尤其是在一些并不清楚内情、只凭表面现象判断的将领眼中。
这日,萧景珩召集众将,商议应对北狄可能发动的春季攻势。沙盘推演间,针对一处关键隘口的防御兵力配置,宋清辞与负责该区域的副将陈韬产生了分歧。
陈韬是北境军中的老人,资历颇深,性子有些固执,主张沿用旧例,重兵囤积于隘口正面,以堂堂之阵迎敌。而宋清辞则认为,北狄新任左贤王狼顿用兵诡诈,惯用声东击西之术,应在隘口两侧险要处预设伏兵,并派出多支机动小队于外围游弋,形成弹性防御,避免被敌人牵制主力。
“宋校尉此言差矣!”陈韬眉头紧锁,声音洪亮,带着明显的不以为然,“隘口正面乃必争之地,兵力分散,岂非给敌人可乘之机?你年轻,经历战阵尚少,不知北狄骑兵冲锋之威,重兵结阵,方是王道!”
他这话语里,带着资深者对“新锐”下意识的轻视。
宋清辞面色不变,语气平和却坚定:“陈将军,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狼顿非以往狄将可比,其用兵已多次证明不拘常理。若一味固守旧法,恐堕其彀中。末将之策,并非分散兵力,而是形成梯次配置,互为犄角,既能固守要点,又能灵活应对突发状况。”
她引经据典,并结合近期斥候侦查到的北狄兵力调动迹象,将自己的方案剖析得清晰透彻。
不少将领闻言露出思索之色,显然觉得宋清辞所言更有道理。
陈韬见状,脸上有些挂不住,还想再争辩。这时,坐于上首,一直沉默聆听的萧景珩,淡淡开口了:
“陈副将。”
仅仅三个字,冰冷的金属质感透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