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的彻底坦白,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担,让宋清辞在病中得以真正安眠。萧景珩亲自照料,直至她高热退去,沉沉睡稳,方才悄然离去,吩咐亲卫严密守护,不得任何人打扰。
休养两日,在萧景珩强令与珍贵药物的调理下,宋清辞的身体迅速恢复。病榻之上的坦诚相对,非但没有带来预想中的隔阂与危机,反而让两人之间最后一丝无形的屏障也彻底消失。他们不再仅仅是共享秘密的同盟,更是灵魂相契、命运与共的恋人与战友。
这日,宋清辞感觉身体已无大碍,便起身处理积压的军务。傍晚时分,萧景珩处理完前线军报,再次来到她的营帐。他没有戴鬼面,神色间带着一丝处理公务后的疲惫,但看到她已经能端坐案前,烛光映照下脸色虽仍有些苍白,精神却已恢复清明,他眼中便不自觉地漾开一丝暖意。
“感觉如何?”他走到案前,很自然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确认温度正常。
“已无大碍,劳将军挂心。”宋清辞抬头看他,唇边带着清浅的笑意。如今在他面前,她无需再刻意维持“宋青”的冷硬,举止间多了几分属于“宋清辞”的柔和。
萧景珩在她对面坐下,目光扫过她案头那些关于北狄动向和军中后勤的文书,随即切入正题,神色变得凝重:“京城传来密报,我们之前的反击,起效了,但也激起了更凶猛的反扑。”
宋清辞放下手中的笔,正色道:“情况如何?”
“永昌侯府那个被我们抛出罪证的户部郎中,已被罢官下狱,其党羽多人受到牵连,他们在吏部的运作暂时受阻。我们北境将领的联名奏章也起到了作用,父皇虽未明确表态,但那些关于你‘身份不明’的弹劾,暂时被压了下去。”萧景珩语速平稳,但眼神锐利,“然而,宰相一党反应极快,他们迅速断尾求生,并反咬一口,指称北境军方‘挟功自重’,‘结党营私’,试图将水搅浑。更麻烦的是……”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江南那边,钦差的调查遇到了巨大的阻力。我们暗中引导他们找到的几个线索证人,接连‘意外’身亡。盐漕衙门上下铁板一块,账目做得滴水不漏。那位喜好特殊玉料的幕僚,更是称病不出,难以接触。永昌侯府与宰相府近日资金往来异常频繁,恐怕是在进行更大规模的利益输送,企图收买、或胁迫关键人物,颠倒黑白。”
情况果然不容乐观。对手的根基深厚,反应迅速,手段狠辣且老练。
宋清辞沉吟片刻,眼中闪烁着冷静分析的光芒:“他们在江南经营多年,树大根深,钦差人生地不熟,想要短时间内撬开缺口,确实困难。而我们之前送去的证据,虽能证明军械走私与永昌侯府有关,但若要彻底扳倒宰相,还需更直接的、能证明其主导构陷我父亲的证据链。”
“不错。”萧景珩颔首,“沈文渊信中所指的‘兄’,是关键。此人能调动如此庞大的资源进行构陷与走私,身份定然不凡,极有可能是宰相核心圈层的人物,甚至……可能就是宰相本人或其子侄。我们必须找到能将此人,与当年伪造的通敌信函、以及具体的构陷行动直接关联起来的证据。”
他看向宋清辞,目光深邃:“清辞,你仔细回想,当年在侯府,除了沈先生,可还有其他人,可能接触过核心文书,或知晓你父亲与朝中某些人的特殊往来?哪怕是看似不起眼的仆役、书吏?案发后,这些人又去了哪里?”
这是要将调查方向,从外部线索,转向当年侯府内部可能存在的、未被彻底清除的知情人。
宋清辞闭上眼,努力在尘封的记忆中搜寻。父亲的书房是军机重地,寻常人难以进入。除了沈文渊先生,常出入的还有几位高级幕僚和贴身亲卫……但这些人,在案发后,或被问罪,或不知所踪,恐怕早已遭了毒手。
她蹙紧眉头,仔细回想。突然,一个模糊的身影闪过脑海。
“我记得……父亲身边,曾有一个负责整理书库、保管普通往来文书的老书吏,好像姓……姓吴?他年纪很大,为人沉默寡言,似乎并不参与核心机要,只是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