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伦被拖下金殿,打入天牢,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整个京城官场。云麾将军宋青,这个名字不再仅仅与北境的赫赫战功相连,更与“手段狠辣”、“锋芒毕露”、“胆大妄为”等词汇紧密地捆绑在了一起。
一场看似突如其来的弹劾,背后是宋清辞在北境时便已开始的暗中调查与证据搜集。她深知,要在京城立足,仅靠军功和皇帝的赏识是远远不够的,她需要立威,需要展示獠牙,更需要将水搅浑。兵部,这个与边军息息相关、又被柳相牢牢掌控的部门,无疑是最佳的突破口。郑伦,便是她精心挑选,用来祭旗的那只鸡。
效果是显着的。退朝之后,不少中低层官员,尤其是那些长期被柳相一党压制、或对朝中贪腐早已不满的寒门官员和部分清流,看向宋清辞的目光中,除了原有的敬畏,更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期待与隐隐的靠近。她下朝回府的路上,竟有几名品级不高的御史和兵部员外郎,寻了由头上前搭话,言语间虽未明说,但示好之意已然流露。
宋清辞对此心知肚明,应对得既不热络也不冷淡,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她知道,这些人是潜在的盟友,但也不能轻易接纳,需得仔细甄别,防止柳相安插的眼线。
然而,雷霆手段带来的不仅是潜在的盟友,更有迅猛而激烈的反扑。
弹劾风波后的第二日,一道道措辞严厉的奏折便如同雪片般飞向了通政司,最终堆满了承天帝的御案。
弹劾的对象,赫然便是新任云麾将军——宋青!
罪名五花八门,却皆指向她“品行有亏”、“不堪为将”:
有御史弹劾她“居功自傲,目无尊上”,依据是前日在御街上,面对永昌侯世子等勋贵子弟时“神态倨傲,毫无礼敬之心”,甚至“纵容亲卫,有冲撞之嫌”。(虽未发生冲突,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有礼部官员参奏她“出身不明,来历可疑”,再次将周勉的话翻出来,强调其“骤登高位,恐非国家之福”,并隐晦提及“或需查察其入伍前之行踪,以辨忠奸”。
更有甚者,不知从何处挖出她在北境时,曾因军务与一位资历较老的副将发生过争执,便被扣上了“性情暴戾,不能容人”、“排挤同僚,结党营私”的帽子。
这些奏折,单看任何一本,或许都显得牵强附会,苍白无力。但当它们数量众多,且从不同角度、由不同身份的官员(其中不乏一些以“清流”自居者)同时发出时,便形成了一股强大的舆论压力,如同无形的网,试图将她紧紧缠绕,扼杀其刚刚崛起的势头。
幕后操纵者,甚至不屑于掩饰。矛头直指端坐于文官班首,始终面容沉静,仿佛一切与己无关的宰相——柳文正。
这,便是柳相一党的反击。不动则已,一动便是雷霆万钧,利用其掌控的言路和盘根错节的势力,发动了一场全方位的舆论围剿。目的并非立刻将她置于死地,而是要一点点地磨损皇帝对她的信任,败坏她在朝野间的名声,让她举步维艰,最终沦为无根之萍。
“将军,外面现在传得很难听。”赵猛从府外打听消息回来,脸色铁青,拳头攥得咯咯作响,“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造谣,说您在北境……杀俘冒功!”
宋清辞正在书房内擦拭着她的长枪,闻言动作未停,神色平静无波,唯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寒芒。她早就料到会有此一着。柳文正浸淫朝堂数十载,最擅长的便是这种杀人于无形的软刀子。
“由他们说去。”她淡淡道,指尖拂过冰冷的枪刃,“跳得越欢,破绽越多。”
“可是……”赵猛仍是愤愤不平。
“没有可是。”宋清辞打断他,抬起头,目光锐利,“记住,愤怒解决不了问题。我们要做的,是找到那只挥动软刀子的手,然后,把它斩断。”
她放下长枪,走到书案前。案上,除了兵书,还放着几封今日悄然送至府上的拜帖和书信。有想要投靠示好的,也有言辞恳切,表示钦佩,愿为“将军正名”的。她需要从中筛选,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