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草记录中发现的那一缕破绽,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久久不散。宋清辞深知其潜在价值,也明白这线索的脆弱——它基于推断和细节比对,尚未形成铁证链,更无法直接撼动柳文正分毫。但这是一个方向,一个可以沿着王瑾这条线,以及那可能存在虚报的“七两银子”继续深挖下去的方向。
她需要一个安全且高效的渠道,与萧景珩共享这个发现,并商议下一步行动。直接会面风险太高,寻常的密信传递在柳文正日益严密的监控下也未必保险。
机会出现在两日后。皇帝于宫中设小型冬宴,犒赏近来有功的近臣及宗室子弟。宋清辞作为新晋功臣,萧景珩作为皇子兼北境统帅,皆在受邀之列。这无疑是公开场合下,进行短暂、不引人注目交流的绝佳机会。
冬宴设在暖香殿,地龙烧得暖和,驱散了殿外的严寒。丝竹悦耳,舞姿曼妙,珍馐美酒流水般呈上,一派君臣同乐的祥和景象。宋清辞身着三品武将常服,坐在靠近殿门的位置,并不显眼。她低调地应付着同席官员的寒暄,目光却偶尔会不着痕迹地扫过殿内上首。
萧景珩坐在皇子席列,位置靠前。他今日未戴面具,一袭墨色蟠龙锦袍,衬得面容愈发冷峻,与周遭的暖融热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很少主动与人交谈,只是静静饮酒,偶尔回应皇帝的垂询,目光沉静地掠过殿内众人。
宴至中席,皇帝兴致颇高,提及即将在皇家西苑举行的冬狩,言道今年北境平定,边关安宁,正该借此机会与臣子同乐,彰显尚武精神,并亲自点了几位皇子和武将陪同,其中自然包括了萧景珩和宋清辞。
“景珩,你久在军旅,骑射定然生疏不得。宋爱卿,朕也听闻你在北境身手了得,此次冬狩,朕可要看看你们的本事。”承天帝抚须笑道。
“儿臣遵旨。”
“臣遵旨,定当尽力。”
两人先后起身领命,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皆看到了彼此眼中一闪而过的凝重。冬狩,看似游猎,实则人员混杂,场地开阔,防卫难以周全,历来是事故多发之所。皇帝此时提出,是单纯的兴致所至,还是别有深意?柳文正又会否借此良机,有所动作?
这突如其来的安排,打乱了宋清辞原先准备在宴席间隙找机会暗示萧景珩的计划。冬狩在即,他们需要更快的沟通。
机会稍纵即逝。宴席后半,萧景珩起身离席更衣。片刻后,宋清辞也以酒力微醺、需透气为由,悄然离席,在侍女的指引下前往偏殿暂歇。
偏殿与暖香殿相连,但此时并无他人。宋清辞步入殿中,刚刚站定,身后便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她倏然转身,只见萧景珩不知何时已立在殿门内侧的阴影之中,眼神锐利地扫过空荡荡的殿廊,确认安全后,才将目光投向宋清辞。
“殿下。”宋清辞压低声音,微微颔首。
“冬狩之事,你如何看?”萧景珩开门见山,声音低沉。
“恐非单纯游猎。”宋清辞直言不讳,“陛下或许有意考量,但柳相那边,定不会放过这等良机。殿下与臣,皆需万分小心。”
萧景珩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微微颔首:“不错。父皇近年身体偶有不适,对皇子与重臣的‘勇武’与‘应变’颇为看重。此次点名你我,确有考量之意。至于柳文正……”他冷哼一声,“他若安分,反倒奇了。西苑地形复杂,林深草密,正是下手的好地方。我已令玄七秘密回京,他会带人混入侍卫或仆役之中,暗中护卫。你身边,也需加强戒备。”
“谢殿下。”宋清辞心中一暖,随即切入正题,“另外,关于旧案调查,臣在兵部卷宗中有所发现。”她迅速将粮草记录中的绕行洛水、书吏王瑾、以及可疑银钱等疑点,用最简洁的语言陈述了一遍。
萧景珩凝神细听,眸色渐深:“王瑾……此人已死。郑伦落马后,他这条线几乎就断了。你能从故纸堆里翻出这点关联,实属不易。这‘七两银子’的缺口,看似微小,却可能是一个支点。顺着这条线,或可撬开更大的缝隙。”他沉吟片刻,“此事我会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