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苏先生去‘听雪轩’稍候。”陆其琛对管事吩咐道,语气平淡,“就说本王与王妃稍作整理,即刻便到。”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安湄肩头,“另外,传府医到听雪轩候着。”
“是!是!”管事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去了。
庭院里,侍卫们的动作更加迅速麻利,尸体和血污被飞快地清理、掩盖,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刺杀从未发生。唯有空气中残留的、若有似无的甜腥血气,无声地诉说着刚刚的惨烈。
陆其琛这才看向安湄,眼神示意了一下她肩头的伤。“能撑住?”
安湄咬紧牙关,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刻意压制的虚弱和颤抖:“妾身……无碍。”她知道,此刻必须撑住。任何一点破绽,都可能被那个精明的苏砚捕捉到,成为攻击陆其琛、甚至牵连渊国的把柄。
陆其琛不再多言,率先转身,步履沉稳地朝着听雪轩的方向走去。安湄在霜序的搀扶下紧随其后。霜序的手很稳,暗中给安湄递过一个支撑的力道,同时警惕地留意着四周每一个角落。
听雪轩内,灯火通明,暖炉驱散了秋夜的寒意,熏着上好的香,试图掩盖空气中那丝挥之不去的血腥。身着靛青文士袍的苏砚负手立于窗前,身姿挺拔,气质温润平和。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与恭谨。
“下官苏砚,奉陛下口谕,特来探视王爷、王妃安危。”他躬身行礼,目光不着痕迹地迅速扫过进门的两人。
陆其琛神色如常,玄色蟒袍上沾染的血迹在灯下并不十分显眼,但那股浴血之后的凛冽杀伐之气,却难以完全掩藏。而他身边的安湄郡主……苏砚的目光在她苍白的脸色、微乱的鬓角,尤其是肩头那处明显被撕裂、正渗出暗红血迹的斗篷上,停留了一瞬。他的眼神温润依旧,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捕捉的锐芒。
“有劳苏先生深夜奔波,也代本王谢过陛下挂念。”陆其琛随意地摆摆手,走到主位坐下,姿态慵懒中透着掌控一切的威仪,“不过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贼,惊扰了王妃清静,已被本王料理了。”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碾死了几只蚂蚁。
“王爷神威,宵小自然难撼分毫。”苏砚微微躬身,语气诚挚,“只是听闻动静不小,陛下甚是忧心,唯恐王爷与王妃受惊。王妃娘娘……”他关切的目光转向安湄,“娘娘玉体可安好?下官见娘娘似乎……”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处伤口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询问。
来了!安湄心头一紧。她强忍着疼痛,微微屈膝,声音带着明显的后怕和虚弱:“多谢陛下和苏先生挂怀。妾身……妾身只是躲避时被飞溅的木屑划伤了肩膀,无甚大碍。幸得王爷及时护佑,妾身才得以平安。”她将受伤原因归结为“木屑”,巧妙地避开了毒箭和直接打斗,同时将功劳推给陆其琛,扮演着一个被保护者的角色。
陆其琛适时地接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嘲:“是啊,王妃受惊不小。这王府的守卫,看来是得好好整顿了。连王妃的居所西苑附近都混进了贼人,惊扰了凤驾,实在是……失职!”他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目光如电,扫过侍立在一旁、脸色煞白的王府侍卫统领。
那统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汗如雨下:“属下该死!护卫不力,请王爷责罚!”
“责罚自然少不了。”陆其琛冷冷道,“但眼下,先护好王妃周全才是要紧。”他话音刚落,府医已提着药箱匆匆赶到。
“苏先生稍坐。”陆其琛对苏砚示意了一下,然后看向安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却又奇异地掺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强势维护,“王妃先让府医看看伤口,莫要留下疤痕。”
安湄会意,在霜序的搀扶下,走到屏风后临时安置的软榻边坐下。府医小心翼翼地剪开安湄肩头被撕裂的衣料和斗篷,露出那道被毒箭撕裂的、皮肉翻卷的伤口。伤口边缘泛着不祥的乌青色,显然是淬了剧毒!府医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剧变。
屏风外,苏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