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文焕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加灿烂,连连拱手:“摄政王高义!高义!如此甚好!甚好!我两国永结盟好,共享太平!”
一场看似尘埃落定的瓜分,就在这诡异的“和谐”气氛中达成。渊国拿到了梦寐以求的军事重镇,晟国则得到了实打实的富庶粮仓。然而,帅帐内弥漫的气氛,却比之前更加诡异和冰冷。
铁脊关,交割之日。
深秋的风裹挟着沙砾,抽打着这座矗立在万仞绝壁之上的雄关。关墙斑驳,血迹未干,残留着惨烈攻防的痕迹。象征着渊国统治的麒麟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取代了曾经狰狞的雍国凤纹旗。
安湄裹着厚厚的狐裘,与许然并肩站在关墙之上。许然重伤未愈,脸色依旧苍白,靠在一名亲卫身上,但腰背挺得笔直,鹰隼般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关城内外。大批渊国军队正在接管防务,清点雍国遗留的军械粮草,动作中带着一种初掌重地的兴奋与紧张。
“三座孤悬敌后的雄关……”许然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重伤后的虚弱,眼神却异常凝重,“萧慎之……好大的胃口,也不怕噎死!”
安湄的目光则投向关城之下。一队队身着玄色轻甲的玄鸟卫,正如同潮水般井然有序地撤出关城。他们动作迅捷无声,对关内堆积如山的军械粮草视若无睹,仿佛丢弃的只是无用的垃圾。为首那名玄鸟卫统领,在策马经过关墙下时,甚至微微抬头,冰冷的玄鸟面具下,两道锐利的目光精准地落在安湄身上,带着一种无声的警告和……嘲讽。
安湄的心沉了下去。陆其琛答应得太爽快了!爽快得不合常理!这三座雄关,看似是巨大的军事财富,实则却是三块烫手的山芋!它们孤悬于雍国故土西北,深入原雍国腹地,与渊国本土隔着万水千山和刚刚被瓜分、局势未稳的雍国东南平原(现晟国控制区)。补给线漫长而脆弱,极易被切断。更致命的是,这三关直接面向西北方向那片被称为“西戎走廊”的广袤荒原——那里是无数游牧部族虎视眈眈的猎场!雍国在时,尚能凭借国力勉强压制。如今雍国覆灭,这三关瞬间成了直面西戎铁蹄的最前线!
萧慎之要这三关,是想以此为跳板,染指西戎?还是……根本就是被眼前的军械粮草迷了眼,被陆其琛不动声色地坑了?!
“他这是把渊国顶在了刀尖上!”许然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一拳砸在冰冷的城垛上,震得伤口隐隐作痛,“用这三座关,换晟国安心消化富庶的东南。陆其琛……好毒辣的算计!”
安湄沉默着。她看着那些如同幽灵般迅速消失在关外风沙中的玄鸟卫,又看向关内那些正在兴奋搬运物资、却对即将到来的巨大危机毫无所觉的渊国士兵,心中一片冰凉。陆其琛的“慷慨”,果然带着剧毒!这不仅是地理上的陷阱,更是政治上的绞索!一旦西戎叩关,渊国守不住,便是丧师失地,颜面尽失;若拼死守住,也必然元气大伤,国力大损!而晟国,坐拥鱼米之乡,休养生息,隔岸观火,坐收渔利!
“还有……”许然的声音带着更深的忧虑,目光投向东南方向,那片如今已属于晟国的富庶平原,“李瑾则……他真能甘心?”
晟国,新设的“淮泗道”首府,望舒城。
曾经的雍国东南明珠,如今已换上晟国的旗帜。城内秩序井然,商铺重新开张,运河上船只往来如梭,似乎战争的血腥已渐渐被繁华的日常冲淡。然而,在道台衙门深处,气氛却远不如表面平静。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兵部尚书郑垣将一份加急军报狠狠拍在书案上,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他陆其琛眼里还有没有陛下!有没有朝廷!铁脊关、落鹰峡、虎跳涧!那是三座能下金蛋的金鸡吗?那是三块能把人活活压死的巨石!他倒好,大手一挥就丢给了渊国!自己跑来这鱼米之乡做太平官!他知不知道西戎的探马已经出现在落鹰峡外不足百里了?!”
他面前,坐着监军苏砚。苏砚依旧是一身靛青文士袍,神色平静,只是眼神深处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凝重。他端起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