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步险棋,也是一步妙棋。无论渭北侯信哪一封,或者两封都信,都会在他心中种下对萧景琰更深的猜疑的种子。只要他犹豫、观望,甚至产生别的想法,就能为行宫争取到宝贵的时间,甚至可能创造出意想不到的机会。
信息发出后,便是焦灼的等待。
当天夜里,安若欢又醒了一次。这一次,他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甚至能发出微弱而清晰的声音。
他看向守在一旁、眼窝深陷的安湄和陆其琛,目光最后落在白芷身上,停顿了片刻,然后极其缓慢地、用气声说道: “渭北侯……其人……贪利而……惜身……可……惑以重利……亦可……示之以威……” “……都城中……并非铁板一块……萧景琰……弑君篡位……宗室旧臣……多有……怨言……”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每说几个字都需要喘息片刻,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安湄和陆其琛的心上!
安若欢即使重伤如此,其洞悉人心、把握大局的智慧依旧惊人!他一语道破了渭北侯的弱点,更指出了萧景琰权力根基中隐藏的裂痕!
安湄立刻俯身,握住兄长冰凉的手:“哥,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们已经在做了。你安心休养,别耗神。”
安若欢极轻地摇了摇头,目光再次转向白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和嘱托。
白芷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怕安湄和陆其琛采取的手段过于激烈,反而会引来更大的危险。她迎着他的目光,轻轻点头,示意自己会看顾好。
安若欢这才似乎放心了些,疲惫地阖上眼睛。
落鹰涧方向传来的消息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在行宫内激起层层波澜,却也带来了某种僵持下的诡异平静。渭北侯封凛的大军并未如临大敌般直扑行宫,也未轻易接受萧景琰抛出的、看似诱人实则可能暗藏毒饵的“太尉”之职和西北三郡的空头许诺。他的军队在落鹰涧外围扎下营寨,按兵不动,只是派出了更多的游骑,警惕地扫荡着周边区域,既像是在防备行宫方向的晟军,又像是在监视都城方向的动静。
这种暧昧不明的态度,恰恰是安湄和陆其琛最希望看到的。封凛的犹豫,就是他们最需要的时间。
静室内,白芷抓住这宝贵的喘息之机,倾尽所能为安若欢调理。新调整的药方虽然药性稍缓,但更注重固本培元,配合她精妙的“青囊引脉针”,效果逐渐显现。安若欢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虽然身体依旧极度虚弱。
这日午后,他精神稍好,甚至能倚着软枕坐起片刻。墨菊小心翼翼地喂他服用药膳,白芷则坐在一旁,为他诊脉,晨雾般的眸子里带着专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安湄和陆其琛处理完军务,一同前来探望。看到安若欢气色虽仍苍白,但眼神已复清明,两人心中都是一松。
“哥,感觉如何?”安湄的声音难得地放缓了些。
安若欢微微颔首,目光缓缓扫过两人,最后落在陆其琛依旧包扎着的肩头和带着疲惫却沉稳许多的脸上,停顿了一下,才用微弱却清晰的声音道:“……辛苦你们了。”
短短四字,却让陆其琛喉头一哽,万千悔恨与愧疚涌上心头,他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为一句沉痛的:“是我之过……连累……”
安若欢极轻地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目光却转向了安湄,带着询问之意。
安湄立刻会意,简洁地将目前局势,尤其是渭北侯异动以及他们暗中离间的举措低声汇报了一遍。
安若欢安静地听着,偶尔因气力不济而微微阖眼喘息,但思维却异常清晰。待安湄说完,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虽弱,却字字精准: “封凛……意在观望……待价而沽……萧景琰许以重利……亦必……暗藏杀机……” “……都城内……非止萧景琰一言堂……宗室旧臣……被压制的各方势力……皆是可乘之隙……” 他的目光转向陆其琛,带着一种冷静的审视:“其琛你当年……与渊国三皇子……似有旧谊?”
陆其琛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