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碑镇的重建在惨淡而坚韧的氛围中缓慢进行。
新碑散的柔和白光如同母亲的手臂,圈出一小片安宁的净土,驱散了弥漫的荒雾与蚀骨的阴寒。
幸存者们清理着废墟,掩埋亲友,眼中含着悲恸,却也燃着一丝微弱却不肯熄灭的希望之火。
林弈在新碑旁静坐了三天。
他的身体依旧虚弱,经脉中空荡荡的,残留着力量过度透支后的灼痛与虚无。
但他识海之中,却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清明。
《灵息吐纳术》化作本能,缓慢汲取着新碑范围内那稀薄却纯净温和的能量,一点点修复着损伤。
默默回忆着与狩影豹的搏杀,与韩特使的周旋,最终那焚烧一切、净化邪秽的涅盘之火……还有秦老最后那决绝而欣慰的眼神。
力量,不仅仅是杀戮与破坏,更可以是守护与新生。
这是他付出惨痛代价后,刻入灵魂的领悟。
然而,他也深知,眼前的安宁只是暂时的。
玉京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墟荒的广阔与危险远想象。
仅凭残碑镇和如今的他,远远不够。
必须离开,必须变强。
第七日,当第一缕孱弱的天光再次穿透稀薄的雾霭,林弈站起身,走向忙碌的马叔和苏岚。
“我要走了。”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马叔独眼看来,沉默了片刻,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你想去哪里,去吧!
小子。
这里交给某。
这把老骨头,还能替你们撑几年。”
他没有多问,荒野猎人的直觉让他明白,雄鹰注定要翱翔于更广阔的天空。
苏岚清冷的眼眸中泛起波澜,她将一张地图和一个精心缝制的药囊塞进林弈手中,里面是她这些日子赶制出的所有疗伤、辟毒、凝神的药剂。
“若是没有方向,便先往沧溟城去吧。
哪里或许有你成为强者的契机。
一路小心。”
“沧溟城……”
林弈记下了这个名字,郑重接过药囊,“谢谢。
保重。”
没有过多的告别,所有的情谊与嘱托,皆在不言之中。
最后看了一眼那面洁白的新碑,仿佛能看到秦老和无数守碑人欣慰的目光。
然后转身,毅然步入了那无尽苍茫的废墟雾霭之中。
路途孤寂而危险。
虽有了新碑净化周边,但离开其影响范围后,荒雾再次变得浓稠,低语与窥伺感如影随形。
林弈小心翼翼,凭借日益敏锐的精神感知规避着危险区域和游荡的雾傀。
途中遭遇了几次小规模战斗,他不再单纯依赖爆性的血烙之力,而是开始尝试更精细地运用《灵息吐纳术》调动能量,配合青鸾短刃的锋锐与意念冲击的诡谲,战斗风格逐渐从狂暴转向冷静高效。
半月后,依据苏岚给的地图和沿途打探,一座巨大的轮廓终于穿透迷雾,出现在地平线上。
那并非想象中辉煌的巨城,而更像是一头匍匐在废墟之上的、伤痕累累却依旧活着的巨兽。
高耸的城墙是以巨大的黑色岩石和旧朝遗留的金属构件混合垒砌,斑驳不堪,布满各类爪痕、灼烧与撞击的印记。
城头旗帜猎猎,隐约可见巡逻兵士的身影。
城门处人流稀疏,进出者皆面色凝重,步履匆匆,带着一种前沿之地特有的警惕与风霜。
城门上方,两个巨大的古字历经风霜,依稀可辨——沧溟。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沧溟,意指那浩瀚幽深的北海。
以此为名,足见建城者于这无尽废墟绝境中,仍怀有一份探索广阔天地、追求越的气魄。
林弈缴纳了一小块从狩影豹身上取下的、蕴含微薄能量的骨片作为入城税,步入了沧溟城。
城内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