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便很快起身,相携离开了餐厅。自始至终,她没有再回头看华天一眼,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路人。
华天僵在原地,如同一尊被遗弃的雕塑,看着他们消失在人流中的背影,感觉整个世界的喧嚣和色彩都在瞬间褪去,耳边只剩下嗡嗡的鸣响,和无边无际、冰冷刺骨的空洞将他彻底吞噬。他失去了她,永远地、彻底地失去了。
回到座位,华天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不再理会莉莉安试图缓和气氛的话语,只是抬手招来侍者,声音沙哑:“给我你们这里最烈的威士忌,不要冰块。”
酒很快送来。他不再品鉴年份与风味,不再顾及任何礼仪客套,如同一个在沙漠中濒临渴死的人终于找到水源,端起酒杯就仰头猛灌。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他的食道和胃,却丝毫无法缓解心脏那处的冰冷与剧痛。莉莉安看得心惊,几次伸手想劝阻,却都被他毫不客气地挥手挡开。他需要酒精,需要这穿肠毒药来麻痹那锥心刺骨、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疼痛,哪怕只是暂时的。
餐厅打烊时,华天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瘫软地趴在桌上,领带歪斜,西装皱褶,嘴里无意识地、反复喃喃着那个让他心痛的名字和永恒的歉疚:
“晓星……对不起……对不起……” 莉莉安看着这个在资本市场上翻云覆雨、如同神只般掌控一切的男人,此刻却褪去了所有光环,脆弱得像个被全世界抛弃、迷路的孩子,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几分心疼,也有一丝……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趁虚而入的隐秘期待。
她叹了口气,付了那笔惊人的账单,然后费力地搀扶起他几乎完全失去意识的高大身躯,在服务生同情又暧昧的目光帮助下,在附近一家顶级豪华酒店开了个套房。
将华天沉重的身躯放倒在宽大柔软的Kg Size大床上,莉莉安已是累得香汗淋漓,微微喘息。她坐在床边,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城市霓虹,凝视着醉梦中依旧眉头紧锁、仿佛承受着巨大痛苦的华天。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指尖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轻轻抚摸过他棱角分明的脸庞,试图抚平那紧蹙的眉宇,感受着他颈间滚动的喉结和皮肤传来的温热……
就是这个男人,让她见识了什么叫翻云覆雨,什么叫算无遗策,什么叫于绝境中悍然反击。
他强大、冷静、理智得近乎无情,是资本世界里令人敬畏的君王。可此刻,他却如此真实、毫无防备、甚至带着破碎感地躺在自己面前。
一种混合着极度崇拜、莫名怜惜、以及强烈到几乎无法抑制的占有欲的情绪,在她心中疯狂滋生蔓延。她俯下身,长发垂落,指尖带着诱惑的意味,轻轻划过他衬衫紧绷的纽扣,内心幻想着能成为那个唯一可以抚平他所有伤痛、真正拥有他内心世界的女人。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他衬衫第一颗纽扣,意乱情迷之际——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然炸开!厚重的实木房门竟被一股恐怖的力量暴力撞开,木屑飞溅!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夜行衣中、戴着只露出冰冷双眼的头套的身影,如同从地狱裂缝中钻出的鬼魅,悄无声息却又迅疾如电地闯入房间!
他手中那柄加装了圆柱形消音器的手枪,在昏暗的壁灯照射下,泛着死亡般的幽冷金属光泽,没有丝毫犹豫或瞄准,对着床上模糊的人影就开始连续扣动扳机!
“噗!噗!噗!”
安装了消音器的枪声沉闷而诡异,打破了夜的寂静,子弹高速旋转着射向床铺,棉絮与羽绒瞬间爆开!
莉莉安的大脑在门被撞开的瞬间一片空白,极致的恐惧攫住了她!但求生的本能和潜意识里对华天那股莫名的保护欲,让她在这一刻做出了超越理智思考的反应!
她几乎是凭借身体的本能记忆,用尽全身力气,一脚将身旁醉死过去的华天狠狠踹下了床,让他脱离了子弹最直接的射击范围!同时自己借助反作用力,狼狈地向大床的另一侧翻滚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