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塔”安全点比“阿尔法”更加空旷和冷肃,厚重的混凝土墙壁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只有通风系统低沉的嗡鸣提醒着时间的流逝。陈启的苏醒带来了短暂的振奋,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沉重的现实——他需要适应失去左眼和原有能力的生活,而团队则需要在吴镜玄下一次行动前,找到反击的突破口。
陈启的身体恢复缓慢而痛苦。每一次尝试坐起,都会牵动全身酸痛的肌肉和那空荡左眼窝深处传来的、 幻肢痛般的细微刺痛。但他拒绝一直躺在病床上,坚持在李静或王刚的搀扶下,每天进行短时间的活动,重新学习在单眼视野下保持平衡,感知空间。
他的右眼承担了所有的视觉功能,视野的狭窄和深度感知的缺失让他起初步履蹒跚,时常撞到家具边缘。王刚看得心急,几次想伸手去扶,都被陈启无声地摇头拒绝。他紧抿着嘴唇,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用右手扶着墙壁,一点点摸索,倔强地重新丈量着这个狭小的安全世界。
高岚大部分时间都埋首在从各个渠道紧急调阅来的古籍影印件和史料数据库中。那本《检验格目》的线索如同大海捞针,流传下来的版本稀少且残缺,更多是存在于地方志和野史的只言片语中。他戴着老花镜,对着发光的屏幕一坐就是数小时,试图从那些晦涩的古文和模糊的插图中,拼凑出关于“观死之术”与“守望者”的蛛丝马迹。
李静则在处理两项任务:一是继续监控城市的恢复情况,尤其是陈启之前点亮的那些“存在坐标”的稳定性;二是利用她的技术手段,协助高岚进行文献检索和数据分析,尝试用算法比对不同古籍中可能存在的关联信息。
这天下午,陈启在房间里慢慢踱步,右眼习惯性地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当他走到一面空白的混凝土墙壁前时,一种奇异的感觉忽然涌上心头。
他“感觉”到墙壁内部,有一条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应力裂纹。不是看到的,也不是听到的,而是一种…触感?仿佛他的精神感知,如同无形的指尖,轻轻拂过了那道隐藏在混凝土深处的、代表“结构脆弱”的痕迹。
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当他试图集中精神去捕捉时,却只剩下那片墙壁冰冷的实感。
他怔在原地,右眼微微睁大。
这不是“观死之眼”那种清晰的、视觉化的死线。这只是一种极其模糊的、基于某种更深层“秩序感知”的……直觉?
他想起了老学者笔记中关于“执矩”的描述——“感知理之脉络,抚平序之涟漪”。难道,在失去了专注于“死”的视觉后,他那源于“执矩”传承的、对“秩序”和“存在”本身的感知本能,反而因为与城市意识的深度共鸣而被放大了?
他不动声色,继续在房间内缓慢移动,尝试着主动去“感受”。他闭上眼睛,仅凭右眼失去焦距的余光和精神集中,去触碰周围的物体。
桌子……稳定,坚固,但一条桌腿与地面的接触似乎有极其微小的不平,预示着长年累月后可能出现的磨损。
水杯……内部水分子热运动带来的微弱“活跃”感,与杯壁本身的“惰性”形成对比。
甚至空气……他能隐约感觉到通风口吹出的气流在房间内形成的、极其缓慢的涡旋……
这些感知都极其微弱,模糊,像是高度散光的眼睛看世界,只有光晕和轮廓,没有清晰的边界。而且极其耗费心神,仅仅几分钟,他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但这无疑是一个新的方向!他或许没有失去所有,只是能力的形态发生了转变,从“观死”转向了更基础的“察序”?
他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高岚。高岚听后,沉思了许久。
“很有可能。”他指着屏幕上《检验格目》某一残卷的注释文字,“你看这里,提到古代有些特殊的‘仵作’,能‘窥见常人所不能见之微痕’,不仅限于尸体,也包括现场环境的细微失衡。这或许就是‘执矩’之力在刑侦层面的初级应用,一种对‘秩序破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