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是从细微处开始的。
首先注意到的是苏婉清。
在赵小玥体温稳定回升至34.1摄氏度时,她检测到少女的脑电图出现了一种前所未见的双相节律:左侧大脑呈现深度睡眠的δ波,右侧却活跃着近乎清醒状态的β波。
两种截然不同的脑波并行不悖,如同两个意识在同一具躯壳内和平共处——或者说,一个意识被分割在了两个层面。
“她的高维感知部分正在逐渐‘下载’回生理大脑。”沈鸿调取数据后得出结论,语气里混杂着兴奋与忧虑,“但这个过程不完整。就像……一部分回来了,另一部分还留在规则层面,维持着与利维坦的某种连接。”
更直观的变化出现在赵小玥体表。
那些淡蓝色的新生脉络并非静止,它们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在皮肤下延伸、分叉,形成复杂的拓扑网络。
偶尔,某些节点会短暂发光,光芒会沿着网络传递几厘米后消散,如同神经信号在试探新生的回路。
周启明在第三天清晨提出了一个观察:“这些脉络的分布模式……我见过类似的。”
他将高分辨率扫描图像与“薪火档案”中储存的古代符号学数据库比对,找到了近似匹配:“这不是随机生长。看这里——手腕处的三个分叉与古苏美尔泥板上的‘见证者’标记一致;颈侧的螺旋纹路类似玛雅历法中的‘桥梁日’符号;而胸骨正中央的这个圆形节点……”
他放大了图像。
“……几乎与我们在‘秩序绿洲’外围发现的、那些利维坦规则自然形成的结晶阵列中的核心纹章完全相同。”
江季黎站在病房的观察窗外,看着里面静静躺着的少女。
赵小玥的呼吸已经恢复正常节奏,胸脯平稳起伏,甚至偶尔会无意识地舔舔干裂的嘴唇——这些细微的生理反应让苏婉清落泪了好几次。
但那双眼睛再未睁开。
“她在变成什么?”苏婉清轻声问,问题既指向医疗总监的身份,也指向一个普通人的恐惧。
“桥梁。”江季黎说,声音平静得近乎冷酷,“或者说,一份活着的契约草案。”
第七天,当赵小玥体内蓝色脉络覆盖率达到体表面积的百分之三十七时,第一次“对话尝试”开始了。
地点选在“归墟”控制中心下方的深层隔离舱。
这是一个在“基石”叛乱后紧急建造的设施,墙壁内嵌着从“熔炉”遗址回收的规则抑制材料,理论上可以隔绝绝大多数高维干涉。
房间中央放置着一张医疗床,赵小玥被转移至此,身体连接着数十条监测管线。
参与“对话”的只有五人:江季黎、沈鸿、苏婉清、周启明,以及刚能勉强坐轮椅行动的陆岩。
他们围绕在病床周围,每个人都佩戴着改进后的神经接口——这次不是输出意识,而是强化接收能力,过滤掉人类思维本身的“噪音”。
“根据‘淬火’期间的数据回放,我们定位到了三个可能的规则交互频段。”沈鸿调试着设备,全息界面上跳动着复杂的波形图,“利维坦的意志表达方式不是线性的,它更接近……一种多维的情绪投射,需要用特定的意识状态去‘共鸣’才能解读。”
“谁来做共鸣者?”陆岩问,他的手始终搭在轮椅扶手的应急断开按钮上。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昏迷的赵小玥。
“她已经在做了。”周启明指着监测屏幕,“看她的脑波——右侧活跃区的活动模式正在逐渐同步到我们准备的那个频段。她在无意识状态下,自发搭建了连接。”
确实,赵小玥右侧大脑的β波开始出现规律性的脉冲簇,每十二秒一次,精准得像钟摆。
沈鸿深吸一口气:“我接入辅助共鸣。所有人保持意识空白状态,不要主动思考,只做被动的接收者。如果有任何不适,立即断开连接。”
他按下了启动键。
起初,什么也没有发生。
只有仪器轻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