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中文大学附中代表团要来的消息,像一颗深水炸弹,把清州一中这池水彻底炸翻了天。
威力远超之前的“粪坑传奇”。
课间十分钟,我成了移动景观。
走到哪儿,目光跟到哪儿。
“快看,曹鹤宁!香港点名要见那个!”
“真给学校挣脸了!听说校长走路都带飘。”
“人不可貌相啊,写自己掉粪坑还能写出国际影响?”
“‘孤英文学社’这下牛大发了……”
议论声嗡嗡响。
但调子彻底变了。
曾经的调侃、猎奇,被一种复杂情绪取代——好奇、佩服,或许还掺杂着点儿酸。
我能感觉到,自己在很多人眼里的身份,正从“那个挺厉害但背景有点怪的女生”,滑向“为校争光的金字招牌”。
“书童!你现在是咱们学校的门面担当了!”萧逸与有荣焉,走路恨不得横着,仿佛这份荣耀有他八成股份。他立刻进入“战时社长”状态,拽着我嘀咕:“得搞个成果展!把你所有手稿、奖状都摆出来!对了,再组织个小型的创作谈,你得好好准备讲稿……”
就连我那永远清冷、仿佛活在二次元公式里的同桌宇文嫣,也罕见地主动开了口。
她放下手中演算到一半的奥数题,侧过脸。
那双清澈却总带着距离感的眸子,静静看了我几秒。
然后,轻声吐出两个字:
“恭喜。”
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气音:
“你的文字,值得被更多人看见。”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分量重得让我心头微微一颤。
宇文嫣的认可,向来吝啬如金。
然而。
荣耀的背面,是肉眼可见的压力,沉甸甸压上肩头。
校长亲自召开筹备会,脸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他强调:这次交流,不仅关乎学校脸面,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着“内地中学生的形象”。
我被明确点为“核心交流人”。
这意味着,我不再仅仅是为自己写作。
我的每句话,每个表情,甚至《天煞孤星》后续的每一个情节,都可能被赋予额外的、沉重的“意义”。
这份期待,像一件华美却勒人的礼服。
晚自习,对着空白的稿纸,我第一次感到了下笔的艰难。
写什么?
怎么写?
还能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扒开童年的伤疤,晾晒家族的阴暗吗?
这些“家丑”,如果被千里之外、代表着“先进”与“开放”的香港客人看到……
会不会被误解?会不会给学校“抹黑”?
一种前所未有的束缚感,像透明的蛛网,缠住了我的笔尖。
思绪纷乱如麻。
眉心那点朱砂痣,又开始隐隐发烫。
一股熟悉的、清冷而威严的意念,如同冰泉,再次试图涌入,抚平我翻腾的思绪。
“何须在意蜉蝣之见?汝之笔墨,当随本心。真实,方具劈开虚妄之力。”
是祂。
紫微大帝的意识碎片。
总在我心神动摇时浮现,带着俯瞰尘寰的漠然。
祂在提醒我——我的视角,不应困于一时一地的毁誉褒贬。
我的笔,只需忠于我所见、所感、所历的“真实”。
这份属于至高神只的、近乎冷酷的绝对理智,与我作为凡人少女那份渴望被认可、又害怕搞砸的忐忑,在我心里猛烈冲撞。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再睁开。
笔尖悬在纸上,墨迹将落未落。
是的。
我不能忘本。
《天煞孤星》之所以能刺中人,正是因为它那不加粉饰的粗粝真实,和那份于绝境中咬牙挣命的狠劲。
如果为了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