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难堪的沉默,在狭小的床铺间弥漫开来,几乎能听到彼此心跳的声音。
我的思绪却像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地奔腾。
工地上那些粗鄙汉子偶尔爆出的下流浑话,校园里女生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隐秘传闻……各种零碎的、关于男女之事的模糊信息,此刻都化作具体的画面,混乱地涌入脑海。
一种混杂着本能好奇、认知茫然与一丝难以言喻的隐秘恐惧的情绪,如同藤蔓,悄然缠绕上心头。
鬼使神差地,我下意识往她那边凑近了些,几乎能感受到她身体散发的温热,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皂角清香。
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少女特有的、连自己都陌生的羞怯:
“秋怡姐……我……我听人说……女孩子头一回和男子同房……会……会很疼,是真的么?”脸颊不可抑制地发烫,仿佛有火在烧,但我还是鼓起莫大的勇气,将那个盘桓已久、难以启齿的疑问问出了口,“你……你当年和我曹樋哥哥……第一次的时候……疼得厉害么?”
这问题过于私密,甚至可称僭越。
徐秋怡的身体在我问出的瞬间骤然紧绷,黑暗中,我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呼吸停滞了一瞬,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良久,她才带着一丝被冒犯的羞恼,低声斥道:
“瞎问些什么!小丫头家家的……这种事……也是你能问的?等你往后自个儿正经成了家,自然就知晓了!”
她的语气急促,像一层脆弱的薄冰,试图封冻住那段早已尘封、或许并不美好的过往,也试图维系住那摇摇欲坠的、属于“长辈”的体面。
然而,这句“正经成家”,却像一根淬了冰的细针,精准地刺入我心底最惶惑不安的角落。
方才那点强撑出来的、用于掩饰内心波澜的戏谑与好奇瞬间溃散,一股巨大的、源自现实处境的失落与茫然将我彻底吞噬。
我猛地翻过身,平躺着,目光空洞地投向漆黑的天花板,仿佛能穿透屋顶,看到那同样迷惘的未来。
声音里浸满了无法化开的苦涩:
“成家……呵呵……”
我干笑两声,那笑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而悲凉,“我这般光景……名义上‘家室’已立,‘妻子’在侧,‘儿女’成双……听着多么圆满!可内里呢?内里却是一团乱麻,荒唐透顶……将来,还有哪个清白人家敢把儿子‘嫁’与我?又有哪个男子,愿意心甘情愿踏入我这泥沼般的门户,承此乱局?”
我的声音越说越低,最终化为一片绝望的呢喃,消散在浓稠的黑暗里。
身份的悖谬,前路的迷障,在这属于凡俗少女最朴素、最原始的期盼面前,都化作了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枷锁。
什么中天北极紫微大帝,什么兼祧嗣子,在这最平凡的幸福可能都成为奢望的现实面前,都显得如此虚无而遥远。
徐秋怡在身侧静静地听着,默然无语。或许,这个问题的答案,于她、于我,都同样无解,都是命运抛下的又一个谜团。
身心俱疲之下,意识终于模糊,我昏沉入睡。
然而,睡梦并非净土,而是更深渊薮的入口。
先是耳边传来徐秋怡压抑的、断断续续的低泣,夹杂着模糊不清的呓语:“爸,妈……女儿不孝,养了曹泰曹否那两个孽障……非但没能光耀门楣,反……反连累了你们……”我下意识地伸手,将她微微颤抖的身体揽住,笨拙地、一下下轻拍她的背脊,心中却是一片冰冷的悲悯与无奈。
唉,她岂会知晓,她的父母,亦是因我那道株连三族的紫微神谕,此刻恐怕正于阴司炼狱之中受苦!
哄着她渐渐平静下来,我自己也再度被拖入意识的混乱深渊。
场景骤然变幻,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又回到了那个散发着霉味与绝望气息的幽暗小巷……冰冷粗糙的手掌死死捂住我的口鼻……如同巨石般压住四肢、令人无法动弹的沉重躯体……拼尽全力也无法撼动分毫的、令人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