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殿下金口玉言,力挺小泉那张“鬼画符”药方,这事儿如同在太医局那潭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水里又砸了块大石头。王太医气得告病,连续三日未曾露面。李医官等人虽然恨得牙痒痒,却也暂时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寻小泉的晦气,毕竟,打狗还得看主人,何况小泉现在背后站着的是庆王,甚至隐隐还有陛下“非常规病例”的旨意。
小泉对此浑然不觉,或者说,他压根没把太医局的“规矩”和那些异样眼光放在心上。他照旧白天研究草药,偶尔被召去给庆王行针,或是应付一下宫里其他贵人出于好奇的“传唤”(多半是些无关痛痒的小毛病,想亲眼看看这“怪医”有何奇特之处)。他的心思,更多还是放在了那些真正被病痛折磨的“普通人”身上。
夜幕降临,太医局西角那间破落小院,便悄然换了一副面孔。白日里的冷清被一种隐秘的热闹所取代。虽然王太医下了严令,但孙管事早就成了小泉的“自己人”,巡逻的侍卫也大多得过小泉的好处,对此地夜间的动静,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泉在宫廷贵人圈中“妙手回春”的名声,如同最好的广告,让他在底层宫人中的威望达到了空前的高度。如今,不再仅仅是那些身患顽疾、走投无路之人前来冒险,许多有着各种“难言之隐”的太监、宫女,也趁着夜色,如同潮水般涌向这处他们心中的“圣地”。
院子里,常常排起沉默而焦急的小队。没有人高声喧哗,只有压抑的咳嗽声和低声的交谈。
“林大夫,您再给瞧瞧,俺这‘下面’……还是不舒服,痒得钻心,您上次给的药膏快用完了……”一个面白无须的老太监,佝偻着腰,声音细若蚊蚋,脸上满是羞臊和痛苦。这是典型的“股肱之疾”,太医局的大夫们对此多是敷衍,开些无关痛痒的清热燥湿药,哪像小泉,直接对症下药,效果显着。
小泉看了看,点点头:“嗯,湿热未清,我再给你配一罐,这次加些冰片,止痒效果更好些。” 他转身去鼓捣他的药粉和野草汁液。
旁边一个年轻些的小太监,捂着脸,声音带着哭腔:“林大夫,我……我嘴里烂了好几个窟窿,吃饭都疼,说话也漏风……” 他一张嘴,果然满口溃烂。
小泉瞥了一眼,顺手从墙角一个小瓦罐里挖了一小撮黑乎乎的药粉:“喏,灶心土,每日三次敷上,两天就好。记住,这几天别吃热的。”
小太监将信将疑地接过那看似不起眼的“锅底灰”,千恩万谢地走了。
还有一个在浣衣局做事的宫女,双手因为常年接触皂角碱水,布满裂口和红疹,冬天更是痛痒难忍。小泉看了看她那双粗糙红肿的手,想了想,对阿蛮道:“去,把咱那罐猪油混合辣椒粉的药膏拿来。”
阿蛮瓮声瓮气地应了,转身从屋里抱出一个小坛子,那刺鼻的气味让排队的人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小泉一边给那宫女涂药,一边嘱咐:“刚开始会有点辣,忍一忍,活血。晚上睡前涂厚点,用布包上,明天就能好不少。”
宫女忍着那火辣辣的刺痛,连连点头,眼中满是希望。
阿蛮成了最得力的助手兼秩序维护者。他那铁塔般的身躯往院中一站,自带威严,没人敢插队或者闹事。他还负责根据小泉的指令,从一堆瓶瓶罐罐和草药包里准确地找出需要的药材,虽然偶尔会拿错,比如把小泉准备毒老鼠的巴豆粉当成止血的白芨粉,惹得小泉一阵跳脚。
“笨蛋阿蛮!那是巴豆!你想让他拉肚子拉到脱肛吗?”
“啊?哦……俺看颜色差不多……”阿蛮挠着头,一脸无辜。
鹦鹉则成了夜间诊所的“背景音效师”兼“气氛破坏者”。它蹲在梁上,小眼睛滴溜溜乱转,时不时模仿病人的呻吟或者小泉的诊断。
一个老太监捂着腰,哼哼唧唧:“哎呦……老夫这老腰啊……”
鹦鹉立刻捏着嗓子学:“哎呦喂——老腰折啦——”
一个小宫女怯生生地说:“林大夫,我……我月事不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