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医和冯保之间的关系,像一团理不清的乱麻,堵在小泉心口。明面上查不了,暗地里打听来的又尽是些捕风捉影的传闻,缺乏实证。
阿蛮急得嘴角都快起泡了,围着桌子转圈:“这俩老狐狸,肯定是把尾巴藏得严严实实的!咱们总不能钻他们被窝里听墙根吧?”
他这话本是随口抱怨,却像一道闪电劈中了小泉。小泉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窗边鸟架上,正歪着脑袋,用喙精心梳理着自己羽毛的绿皮鹦鹉。
阿蛮被小泉看得发毛,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落在了那只蠢鸟身上,心里咯噔一下:“小泉……你……你该不会是想……”
小泉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走到鸟架前,伸出手指轻轻挠了挠鹦鹉的下巴。鹦鹉舒服地眯起眼,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阿蛮,”小泉语气轻松,“你说,如果有一只鸟,一只看起来人畜无害、甚至有点蠢的鸟,飞进了某位大人物的院子,躲在梁上……会不会有人在意?”
阿蛮张大了嘴巴,足以塞进一个鸡蛋:“你……你要派这傻鸟去当细作?!它除了学你骂我‘饭桶’,还会干啥?难不成指望它飞回来告诉你冯保今晚吃了几碗饭?”
“饭桶!饭桶!”鹦鹉适时地叫了起来,扑棱着翅膀,显得十分得意。
小泉不以为意,从袖袋里掏出几颗特制的、散发着坚果香味的鸟食,放在掌心诱惑着鹦鹉:“好鸟儿,帮个忙如何?飞去一个有很多漂亮家具的大房子,躲在最高的地方,听听下面的人说什么,然后回来告诉我……”
鹦鹉歪着头,黑豆似的小眼睛盯着那几颗鸟食,似乎在权衡“冒险”与“美食”的性价比。
阿蛮在一旁看得直捂脸:“完了完了,小泉你魔怔了!这蠢鸟要是能听懂这个,我阿蛮以后倒立着走路!”
然而,那鹦鹉在“思考”了片刻后,竟然伸出爪子,小心翼翼地从小泉掌心取走了一颗鸟食,吞了下去,然后扑棱着翅膀,用喙轻轻啄了啄小泉的手指,发出一连串含糊不清的咕哝,仿佛在说:“包在我身上!”
阿蛮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是夜,月黑风高,正是秘密活动的好时机。小泉和阿蛮躲在离冯保居所不远的一处假山阴影里。小泉将鹦鹉托在掌心,低声又重复了一遍几个关键词:“冯保……王……三皇子……稳……今冬……新君……”他尽量把发音咬得清晰缓慢。
鹦鹉不耐烦地抖了抖羽毛,似乎嫌他啰嗦。
“去吧,小心点,别被人发现。”小泉轻轻往上一送。
鹦鹉展开翅膀,如同一道绿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朝着那片戒备森严的院落飞去。
等待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阿蛮紧张得手心冒汗,一会儿担心鹦鹉被冯保养的猫逮住加餐,一会儿又担心它飞迷了路,或者干脆被巡逻的侍卫一箭射下来做成烤鸟。
“这都一炷香了,怎么还没回来?不会真出事了吧?”阿蛮伸着脖子张望,脖子都快抻长了。
小泉心里也七上八下,但面上还保持着镇定:“再等等。”
又过了半晌,就在阿蛮快要放弃,准备提议回去给鹦鹉立个衣冠冢的时候,一道绿色的影子“嗖”地一下从他们头顶掠过,精准地落在了小泉的肩膀上。
“回来了!”两人同时低呼。
只见鹦鹉嘴里似乎还叼着个小东西,它把小东西丢在小泉手里,然后得意地昂起头,用翅膀拍了拍胸脯。
小泉低头一看,竟是一小截……上好的沉香木碎屑?看来这蠢鸟不仅去听了墙根,还顺嘴捎带了点“纪念品”回来。
“快!它听到了什么?”阿蛮迫不及待地催促。
小泉深吸一口气,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鸟食,放在鹦鹉面前,柔声引导:“好鸟儿,把你听到的,学给我听听?”
鹦鹉低头啄了几颗鸟食,然后扬起脖子,喉咙里发出一种模仿人声的、略显怪异的腔调,断断续续,夹杂着一些无意义的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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