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赵家新盖的三间大砖房西头那间厢房门口就聚拢了不少人。男女老少都有,个个脸上都带着点儿新奇和期盼。
赵卫国站在厢房门口,手里拿着个用红布盖着的木牌子。他爹赵永贵难得地换上了一身半新的蓝布褂子,站在旁边,脸上带着笑。王淑芬和张小梅在人群里忙着给来看热闹的乡亲抓瓜子、倒糖水。弟弟赵卫东和妹妹赵卫红更是兴奋地跑来跑去。
“老少爷们儿,婶子大娘们!”赵卫国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今儿个,咱们‘赵家山货收购点’就算正式开张了!”
说着,他一把扯下红布,露出了底下刷着桐油、写着工整黑字的木牌子——“赵家山货收购点”。右下角还用稍小点的字写着“个体工商字第00087号”。这可是他昨天从公社工商所拿回来的硬牌子,揣怀里捂了一路,心里那叫一个踏实。
“哎呀妈呀,真挂上牌儿了!”
“这可是咱们屯头一份儿啊!”
“卫国这小子,是真能耐!”
人群里顿时响起一片议论声和叫好声。这年头,能挂上这牌子的,那都是正经做买卖的,跟以前偷偷摸摸那可不一样了。
赵卫国把牌子递给早就等在旁边的李铁柱和王猛。李铁柱个高力气大,稳稳当当地把牌子挂在了早就钉好的门框钉子上。王猛则在下面指挥着:“左边高点,哎,对对,正了正了!”
挂牌子的时候,赵卫国注意到人群里有些老辈人,像孙大爷,眼神里除了欣慰,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他明白,这是时代变了,老辈人见过太多风雨,如今看到小辈能光明正大地凭本事吃饭,心里肯定是五味杂陈。
“噼里啪啦——”一挂五百响的鞭炮被赵卫东点燃,炸开的红纸屑崩得老高,硫磺味儿混着泥土和庄稼的香气,弥漫在清晨的空气里,格外提神。
黑豹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一跳,但它没跑,只是警惕地竖着耳朵,紧紧贴在赵卫国腿边,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像是在宣告这是它的地盘,谁也别想捣乱。
鞭炮放完,赵卫国推开厢房的门。里面收拾得利利索索,靠墙是一排新打的木头架子,分成好多格。地上放着几个大号的柳条筐和麻袋。最扎眼的是一张厚实的木头桌子,上面摆着一杆崭新的盘秤,还有一个算盘。张小梅已经红着脸站到了桌子后面,准备记账。这架势,看着比公社供销社也不差啥了。
“开张头三天,凡是来卖山货的,每斤多加一分钱,算是讨个彩头!”赵卫国大手一挥,又宣布了个好消息。
这话一出,人群更是炸了锅。一分钱听着不多,可架不住积少成多啊!这下,那些原本还抱着看热闹心思的人,也赶紧回家拿东西去了。
第一个上来的是老孙头。他拎着个麻袋,打开口子,里面是晒得干爽透亮的榛蘑,个个伞盖厚实,颜色正。
“孙大爷,您老这蘑菇采得好啊!”赵卫国拿起一个闻了闻,又捏了捏,确认干湿度。
“那必须的,都是顶着露水采的,穿成串儿在通风地儿阴干的,一点没捂。”老孙头颇为自得。
过秤,算账。张小梅拨拉着算盘珠子,声音清脆:“榛蘑,八斤三两,按八斤半算。收购价一块二,加开张彩头一分,一共是十块两毛八分。”
赵卫国从随身背着的军用挎包里数出钱,十块整的,两毛的,八分的,分文不差地递给老孙头。
老孙头接过钱,蘸着唾沫又数了一遍,褶子都笑开了:“好好好!卫国办事儿敞亮!”
有了老孙头打样,后面的人更踊跃了。张三婶拎来一篮子晾好的刺五加叶,李老四背来半口袋野山核桃,还有拿来晒干的蕨菜、猴腿儿的,拿来新采的椴树蜜的,甚至还有半大小子拎着用柳条穿着的几串儿沙半鸡(一种野鸡)和野兔。
赵卫国来者不拒,但验货也仔细。
“三婶,你这刺五加叶子有点老了啊,晒得也有点急,颜色发黑,品相差了点,我得给你算八毛一斤。”
“李四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