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的风干野鸡日渐缩紧,散发出诱人的腊香味。赵卫国看着那抹深红的肉干,心里琢磨的却不只是这一只鸡。王猛带来的政策松动消息,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里那扇规划许久的大门。光靠他一个人,再有本事也撑不起太大的摊子,要想把生意做大,得把身边这两个兄弟彻底带出来。
这天下午,天色有些阴沉,看样子像是要下雪。赵卫国把王猛和李铁柱叫到自家屋里,炕桌上摆着一壶用炒糊的大麦泡的“茶”,冒着热气。
“猛子,铁柱,咱哥仨唠点正事。”赵卫国神色认真起来。
王猛立马坐直了身子,李铁柱也放下了手里正在摩挲的一个山核桃。
“现在政策松动了,咱们的山货买卖,不能总像以前那样小打小闹。”赵卫国看着两人,“猛子你脑子活,嘴皮子溜,往后对外打交道,谈价钱,跑销路,这摊子事你得挑起来。”
王猛一听,眼睛亮了,拍着胸脯:“卫国,你放心!跟人打交道我在行!保证把咱的山货卖上好价钱!”
赵卫国点点头,但话锋一转:“光靠耍嘴皮子不行,得有点真章。首先,你得学会记账。”
“记账?”王猛挠挠头,“那玩意儿多麻烦,心里有数不就行了?”
“心里有数?”赵卫国笑了,“十笔八笔你记得住,一百笔呢?今天收了多少榛子,多少钱收的,明天卖了多少钱,卖给谁了,哪笔账结了,哪笔没结,时间一长,全成一锅粥了。到时候,是你贪了还是我昧了?说不清,兄弟都没得做。”
这话说得直白,王猛和李铁柱都愣住了。王猛脸色一正:“卫国,你这话说的,我王猛是那样人吗?”
“我不是信不过你,”赵卫国语气缓和下来,“我是信不过时间,信不过人的记性。亲兄弟,明算账,账目清楚了,咱们兄弟才能做得长远,谁也不亏心。”
他拿出一个崭新的牛皮纸封面的笔记本和一支钢笔——这是他特意去供销社买的。他翻开本子,在首页画了几个简单的表格。
“你看,就这样。日期,物品名称,数量,单价,总价,经手人,备注。收进来的记一页,卖出去的记一页。每天花了啥钱,买了啥东西,也都记上。字不用多好看,写清楚就行。每天晚上,咱俩对对账。”
赵卫国一边说,一边示范着写了几笔,比如“11月5日,收李老蔫榛蘑,5斤,每斤8毛,合计4元,经手人:王猛”。
王猛看着那清晰的表格和数字,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不再觉得麻烦,反而觉得有了这玩意儿,心里更亮堂了。“行,我学!保证记得明明白白!”
“还有,跟人谈价钱,不能光凭感觉。”赵卫国继续教他,“你得知道成本。比如这榛蘑,咱们收上来8毛一斤,晾晒会有损耗,十斤鲜的可能只剩两斤多干的,这折算下来成本就高了。加上运输、人工,心里得有个底价,低于这个价就不能卖。碰到大方痛快的客户,可以适当让点利,建立长期关系;碰到斤斤计较、拼命压价的,也得学会委婉拒绝,不能啥亏都吃。”
王猛听得连连点头,这些东西他以前可从来没细琢磨过,只觉得能把东西卖出去就行。现在听赵卫国一分析,才发现这里面门道这么多。
接着,赵卫国又看向李铁柱:“铁柱,你实在,心细,往后这山货收购、品质把关,就交给你了。”
李铁柱憨厚地点点头:“嗯,卫国,你说,俺听着。”
赵卫国拿出几样常见的山货——榛蘑、元蘑、猴头菇,还有几样品相不同的野山参(小的)。
“你看这榛蘑,”赵卫国拿起一朵,“伞盖完整,颜色正,菌柄短粗,闻着有股特有的香味,这是好的。要是伞盖破了,颜色发黑,或者有虫眼,味道发酸,那就不能要,或者得压价。”
他又拿起猴头菇:“这玩意儿贵,要看是不是成对儿长(虽然采下来分开了,但有经验的能看出来),个头大小,颜色是不是乳白,有没有被虫蛀过。”
他讲得很细,李铁柱听得极其认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