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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同居”生活,对两人而言,都堪称一场大型的、实时的行为模式碰撞与适应性实验。
对陆景深来说,林夕的入住,如同在他精密运转的生态系统里,引入了一个高活性、高不确定性的“变量”。
首先是她那庞大的“创作装备”。画板、数位屏、一堆散乱的线稿、参考书、各种画笔和颜料(虽然主要是数码创作,但她习惯用传统工具打草稿),瞬间侵占了他书房里一张原本空置、但位置固定的书桌,并迅速呈现出“放射性”扩散的趋势。陆景深每次经过书房门口,目光扫过那片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创造性混乱区域”,眉头都会几不可查地蹙一下,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将被挤到桌角的笔筒往中心挪回了零点五厘米。
其次是她的生活习惯。林夕喜欢在夜里创作,灵感来了会熬到两三点,然后一觉睡到中午。而陆景深雷打不动六点半起床,七点出门。于是,公寓里出现了诡异的“时差”:清晨,陆景深在厨房准备早餐(燕麦粥煮得恰到好处,鸡蛋计时煮了七分钟),动作轻得像猫,但林夕还是能被极细微的餐具碰撞声惊醒,睡眼惺忪地爬起来上厕所,然后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与他道早安,再爬回床上继续睡。晚上,当陆景深结束一天工作,洗完澡准备看文献时,林夕正精神抖擞地泡着咖啡,在书房里噼里啪啦地画着分镜。
最让陆景深神经接受挑战的,是林夕那随性的“收纳”方式。充电线用完后随手一团,零食包装袋有时会忘记立刻扔掉,水杯可能出现在书桌、茶几、窗台任何一个地方。这对于要求“物归原处、即时清理”的陆景深来说,简直是持续的视觉污染源。他最初会忍不住跟在她身后,默默地将东西归位,或者用消毒湿巾擦拭她刚碰过的桌面。但几次之后,他似乎意识到这种“即时修正”可能会带来压力,于是改为每天睡前,进行一次统一的、快速的“环境恢复作业”,将属于林夕的物品集中归置到她常用的区域,而非强迫症般地要求立即恢复绝对原状。
这种克制,对于他而言,已经是巨大的进步。
而对林夕来说,这一周则是深刻体验了一把“陆景深式”生活管理的高效与……“约束”。
她学会了进门必须换鞋、洗手(甚至被他指导了更“科学”的七步洗手法);知道了不同的垃圾要分类投放到指定的垃圾桶(厨余、可回收、其他,标签清晰);明白了用完的东西必须放回原位,否则下次可能就找不到了(因为会被他收到“逻辑上”该在的地方)。她甚至开始习惯在吃东西前,会下意识地看一下包装上的成分表和保质期——这完全是受他影响。
起初她觉得有些束缚,但渐渐地,她发现这种秩序感确实带来了一些好处。她不再为找不到橡皮或特定的画笔而抓狂,因为所有物品都有了固定位置;生活环境始终干净整洁,让她心情莫名舒畅;规律的作息(虽然是被动调整)似乎也让她的精力更充沛了一些。
当然,摩擦也时有发生。比如,林夕一次灵感迸发,熬了个通宵,早上直接在书房沙发上睡着了,身上还盖着沾了点点颜料的毯子。陆景深晨跑回来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那表情比看到手术并发症还要凝重。他没有叫醒她,但林夕醒来时,发现身上盖的毯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干净的薄被,而那条“被污染”的毯子,正孤零零地躺在阳台的专用洗衣篮里,仿佛被隔离了一般。林夕看着那条毯子,又好气又好笑,却也理解了他那深入骨髓的洁癖边界。
还有一次,林夕煮泡面时不小心把汤溅到了光洁的灶台上,她随手用纸巾擦了一下就觉得差不多了。结果陆景深回来后,一眼就发现了那点微小的油渍,立刻拿出专用清洁剂,戴着橡胶手套,一丝不苟地进行了长达十分钟的深度清洁,直到灶台恢复镜面效果为止。林夕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感觉自己像个破坏分子。
但更多的时候,是那种无声的、细碎的温暖。
她会发现,自己爱喝的牌子的牛奶和水果,总会准时出现在冰箱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