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言的百日宴,像一次成功的系统压力测试,不仅平稳度过,更意外地验证了系统对“非标数据”(即那些无法用纯粹理性规划、充满意外却真实鲜活的生活瞬间)的兼容性与容错能力。那张“不完美”的全家福,被林夕悄悄打印出来,装帧好,摆在了客厅最显眼的位置。陆景深最初每次经过都会下意识地推一下眼镜,目光在那“失控”的画面上停留片刻,但最终,他默许了它的存在,甚至偶尔会驻足,看着照片中哭闹的儿子和笑着的林夕,唇角勾起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生活继续在尿布、奶粉、绘本和断续的睡眠中流淌。嘉言如同一个功能日益复杂的“新用户”,不断向系统推送着版本更新。他开始咿呀学语,发出一些无意义的音节,陆景深会悄悄录音,并尝试用语音分析软件寻找可能的模式,结果自然是徒劳,但他乐此不疲。他开始尝试翻身,陆景深便在爬行垫周围安装了经过他精心计算缓冲系数的高密度泡沫围栏,并设置了多角度摄像头,用于记录和分析婴儿大运动发展的里程碑事件。林夕则用画笔捕捉儿子每一个可爱的瞬间:啃脚丫的专注、翻身失败后气鼓鼓的表情、看到摇铃时亮晶晶的眼睛。她的画风在母性的浸润下,变得更加柔软、充满细节的生命力。
然而,随着嘉言认知能力的提升,新的挑战也随之而来。他开始有了更明确的好恶和情绪表达,不再仅仅满足于生理需求的即时满足。一天傍晚,林夕尝试给嘉言添加一种新的辅食——西兰花泥。小家伙尝了一口,立刻皱起小脸,毫不犹豫地用舌头抵出来,小手胡乱挥舞,表达着强烈的拒绝。
“等等,乖,这个有营养,对身体好。”林夕耐心地哄着,又试了一次。
嘉言更不高兴了,不仅拒绝,还开始瘪嘴,眼看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陆景深闻声从书房出来,手里还拿着文献。他看了一眼现场,迅速进入分析模式:“西兰花,富含维生素K、C和膳食纤维,但含有硫代葡萄糖苷,可能产生轻微苦味,婴幼儿味蕾敏感,排斥反应属正常现象。建议混合已接受的南瓜泥或苹果泥,逐步降低苦味感知阈值。”
林夕有些无奈:“试过了,他还是吐出来。总不能一直吃甜的吧?”
“或者,尝试改变喂食方式。例如,用色彩鲜艳的勺子,或伴随有节奏的、愉悦的语音刺激,转移注意力,降低对食物本身的负面关注度。”陆景深提出备选方案。
两人轮番上阵,一个用情感哄骗,一个用科学策略,但嘉言丝毫不买账,最终以嚎啕大哭宣告了此次辅食引进计划的阶段性失败。
林夕抱着哭得打嗝的儿子,身心俱疲,挫败感油然而生。陆景深看着餐椅上那摊绿色的糊状物和哭泣的儿子,眉头紧锁,显然,他的“最优解”模型首次在婴幼儿的“非理性偏好”面前遭遇了滑铁卢。
晚上,嘉言终于睡熟。两人瘫在沙发上,都有些沉默。林夕靠在陆景深肩头,叹气道:“以前觉得喂奶换尿布累,现在才知道,有想法的小人儿更难搞。你那些数据模型,好像也不是万能的。”
陆景深沉默片刻,手臂环过她的肩膀,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她的上臂,这是他在进行深度思考的习惯动作。“数据模型基于普遍规律和统计学意义,提供的是概率最高的解决方案。但个体差异,尤其是认知情感初萌期的个体,其行为模式的随机性和主观偏好权重,远超现有模型的预测范围。”他承认了局限性,但语气里没有挫败,更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发现。
“那怎么办?”林夕抬头看他。
“需要引入新的算法。”陆景深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专注,“基于持续观察的、动态的、个性化的交互学习算法。放弃对‘一次性成功’的追求,转向‘小步快跑、快速迭代’的试错策略。同时,提高对非语言情绪信号的解读精度权重。”
林夕听懂了他的意思:放下书本和理论,更耐心地观察和理解儿子独特的个性,接受失败,不断调整方法。这对他这样一个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