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份自愿缄默协议叠起来的,每片鳞上都有歪歪扭扭的指印,有的边带血,有的被眼泪泡得模糊,都是被逼的人没辙的印。
巨蟒的眼里飘着密密麻麻的弹幕,绿色的光字在黑地里特扎眼:
【看他疼得抖,真解气】
【上次那个扛到最后断舌的才叫绝,血溅三米】
【打赏火箭能快点行刑不?我还等着看晚间新闻】
【这种反抗的就该罚,省得添乱,咱们才能安生】
【快看他那样,真好笑,放弃就不疼了】
这些字像毒针扎进沈观心里,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对别人的疼这么麻木,甚至觉得痛快。
他们就像看古罗马角斗的看客,用别人的血喂自己空落落的心。
第二枚硬币落下时,沈观的左耳开始流血。
他听见小时候的声音——妈捂着他的嘴说别跟邻居说你爸又打人了,妈的手在抖,指缝漏出她憋着的哭,手心的冷汗混着眼泪浸湿他的头;
老师把他的举报信扔进垃圾桶少管闲事,老师眼里满是不耐烦和警告,粉笔灰落在信上,像层厚雪盖住了真事;
狱警踹着铁门再吵就割你舌头,狱警的声音又粗又狠,鞋底撞金属的回声在牢房里荡来荡去。
这些声音在耳朵里转成钻头,往太阳穴钻,每转一下都带来撕裂的疼,像要把脑袋钻个洞。
他想起小时候,爸总因为点小事就打妈妈。
有次爸爸把妈妈的头按进洗菜池,他吓得尖叫着想冲过去,被妈妈死死拽住。
妈妈后来抱着他说:家丑不可外扬,说了只会让人笑咱们。
那时候他不懂,为啥受了委屈不能说。
后来在学校看见同学被校霸抢钱,鼓起勇气告诉老师,换来的却是老师的冷淡:一个巴掌拍不响,别惹事。
再后来,他因为报道了某企业污染的事被关进监狱,狱警的威胁让他头回尝到被夺掉说话权利的怕。
第三枚硬币砸在舌面,我罪有应得四个字刚出来,沈观突然笑了。
血沫从嘴角涌出来,笑声哑得像破风箱,在空落落的废墟里荡。
他笑这些谎多可笑,笑那些操控的人多蠢,笑那些麻木的人多可怜。
他们以为用疼就能磨掉真相,却不知道越压,真事的种子越能在缝里扎根芽。
就在这时,倒计时跳到,废墟的地面开始猛晃,一道道裂子在他脚底下铺开,跟蜘蛛网似的盖满了视线。
裂子里伸出无数只干瘦的手,皮皱巴巴贴在骨头上,指甲缝里塞满泥。
每只手上都戴着镣铐,上面刻着
屈服认命这些字,字被磨得亮,显然戴过无数回。
那些手抓住沈观的腿,想把他拖进黑糊糊的底。
指骨深深掐进他的肉里,带来刺骨的疼。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劲在一点点跑,身子越来越沉,像灌了铅。
但他没松劲,他知道一旦被拖下去,就再也别想反抗了。
那些黑地里的手代表着无数向谎低头的魂,他们想拉着他一块儿往下掉。
沈观攒起身上最后的言灵劲,吼了句:真相永存!
这话变成道金光,冲破黑暗,照亮了废墟一角。
光过处,那些干手瞬间化成灰,小蛇们出疼的嘶叫,鳞上的谎开始模糊、消失,露出底下鲜红的肉——那是被谎盖着的真事本身。
长舌公的机械蜈蚣身子在废墟顶上使劲扭,三十节脊椎骨的红灯忽明忽暗,好像随时会灭。
它出气疯了的吼:不可能!
谎言永远不会消失!
沈观喘着粗气,虽说身上还疼得厉害,左肩的锯舌还在往深里钻,但他的眼神却更定了。
他知道,反抗的路还长着呢,长舌公和它代表的谎摊子不会轻易垮。
但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说真事,谎的大楼就会裂道缝。
倒计时跳到,废墟深处传来新的震动,比之前更厉害。
沈观能感觉到有更吓人的东西正在醒,可能是长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