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笔画;
路边商店的招牌也褪了色,“王记面馆”
“李婶杂货店”
“阿明木雕铺”
,都是他小时候常去的地方,李婶总在杂货店门口给他塞颗水果糖;
学校操场上,还能看见孩子们掉的玻璃弹珠和断了绳的跳绳,围墙上面画着矿工下井的画,画里的父亲正笑着朝他挥手,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光里飘出无数透明的人影,都是十年前矿难里没了的矿工和家属。
老王背着工具包,朝他点头笑,像以前每次下井前那样;
李婶抱着孩子,眼里含着泪,嘴角却扬着;
阿明牵着小芳的手,手里拿着那枚木头戒指,朝他比了个“谢谢”
的手势;
父亲走在最后,穿那件蓝矿工服,左手拿着半块矿灯,右手伸过来,像当年那样说:“阿观,爹回来了。”
他们排着队顺着光柱走,路过沈观时都会停下,用透明的手轻轻拍他的肩,传过来一点暖意,像春天的风。
沈观站着,看着他们慢慢消失在光柱那头,眼泪砸在掌心的剪刀上,晕开一点湿痕。
他抬手抹了把脸,指缝里还沾着刚才抓光点时蹭的煤尘,粗粝得像父亲的手掌。
光柱照亮这地方时,所有电子喉都坏了。
那些被缄默塔逼着装了电子喉的哑奴,突然捂住喉咙,出嘶哑的声响。
那声音不像哭也不像喊,是松了口气的嘶吼,像开春解冻的河,冰裂的脆响里裹着活气。
有个以前是矿工的哑奴,指着远处亮着的城,嘴唇抖得厉害,想说什么却不出清响,眼里却亮得像落了星子。
青光散了后,沈观跪在重新长出草的地上。
泥土的腥香混着青草味,钻进鼻子里,他紧绷了十年的神经终于松了点。
他摸了摸左肩,以前被缄默塔的人砍过一刀,深得见骨,当时他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醒过来后,伤口居然长好了,只留了个和掌心剪刀一样的疤,疤边泛着淡青光,像个小小的护符。
他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缄默塔塌了,藏了十年的事露了出来,没了的亲人也该安心了,哑奴们能重新说话了,这被谎话盖了十年的城,终于见了天日。
他伸手碰了碰身边的草,草叶上的露水沾在指尖,凉丝丝的,很实在,不像梦里的幻影。
就在这时,地面轻轻震了一下。
不是地震那种晃,是慢腾腾的、沉得让人心里慌的震,像地下有个巨大的东西醒了,正慢慢往上拱。
沈观皱着眉站起来,盯着脚下的地。
震动越来越明显,他能感觉到脚下的泥在慢慢鼓起来,裂缝顺着地面爬,像一张越张越大的网。
“嘎吱——嘎吱——”
生锈的金属摩擦声从废墟底下传出来,刺耳得让人牙酸。
沈观低头,看见一道锈得掉渣的铁链从裂缝里钻出来。
链环粗得有碗口大,指尖刚碰上去就蹭了满手红锈,有的链环歪得变了形,像被巨力硬生生掰过,接口处还挂着缕黑的布条,是矿工服的棉絮。
链环上刻着
【刀锯地狱】
四个篆字,字扭得吓人,像用血写的,在光里泛着诡异的红。
铁链尽头挂着一只断舌。
是人的舌头,颜色是种怪诞的红,表面还留着细小的伤口,截面坑坑洼洼,边缘沾着碎肉,显然是被硬生生扯断的。
更怪的是,截面还在渗着血珠,滴在地上“滴答”
响,每滴下去,地面就冒一缕白烟,闻着有股焦糊味,裂缝也跟着再大一点。
沈观的心跳突然快得像要撞碎肋骨。
他盯着那只断舌,看见上面的字在动,一开始是
【刀锯地狱,欢迎光临】
那些字像活虫子似的扭着,最后变成了一个他熟得不能再熟的名字:林小满。
林小满是他小时候最好的朋友。
十年前矿难前的下午,小满还拉着他的手,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