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默塔77层的风裹着刺鼻秽气,狠狠砸在沈观汗湿的脸上。
来自观光窗那道半米长的金属裂框的铁锈味,三天前为躲塔主的巡逻机械兵,他踩着窗框翻进夹层时,金属刃口刮破袖口,此刻裂痕里还嵌着暗红锈渣。
紧随其后的是煤屑味,那是业炁雾卷上来的3o2矿道余烬,细如齑粉的煤末粘在汗颈上,痒意钻心,像千万只蚁虫在皮下蠕动,让他想起每次下井后咳出的黑痰。
最揪紧心脏的是那缕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不似新鲜血液浓烈,反倒带着凝固后的腥甜,死死攀在他绷带浸透的左肩。
血洞还在渗血,暗红血珠透过绷带缝隙,一滴滴砸在倾斜的地板上。
77层比下层烫近二十度,滚烫地面瞬间将血珠蒸成细小红雾,白雾袅袅升起时,沈观眼前突然晃过三个月前的画面:
塔主那间冰窖似的审讯室里,几个烙着拔舌契印的矿工蜷缩在金属角落,合金烙钳烫焦的舌头肿成紫黑色,每声咳嗽都能咳出带血的煤末,那些血煤末落在金属地板上的模样,和此刻眼前的血雾分毫不差。
他下意识按向锁骨下的青色契印,指尖刚触到凸起的纹路,舌尖突然窜起针扎似的锐痛,仿佛有细针正往舌底神经里钻。
这是偷藏半页矿工遗言的代价,那段记忆像生锈的铁片,一碰就扎得人生疼。
三个月前的审讯室,惨白灯光照在塔主的机械义眼上,映出冷硬的光。
当时他刚从3o2矿道废墟里摸出半张皱纸,是老矿工赵叔用炭灰写的遗言,字里全是矿难前的异常:
“承重柱在响”
“机械臂掉零件”
“塔主的人不让说”
。
还没来得及藏好,塔主的机械爪已掐住他下巴,冰冷合金尖端刺破锁骨皮肤时,耳边飘来沙哑冷笑:
“舌头最没用,只会说不该说的话。”
机械爪的电流钻进血管,他眼睁睁看着青色契印在伤口处成型,像条冰蛇缠在锁骨上。
此刻,契印突然亮,青色光纹顺着血管往喉咙爬,与下方能源炉的嗡鸣撞出奇妙共振。
他清晰地觉出,无数困在业炁里的声音正顺着血脉往上涌,矿工的呼救、孩子的哭声、机器的轰鸣,在喉咙里打转,像随时会冲破嘴唇。
沈观的目光越过倾斜地板,落在裂梁顶端的白鸢身上。
她站姿像风暴里扎了根的铁树,脊背挺得笔直,哪怕脚下钢筋已锈蚀得露了空心,也没半分动摇。
白鸢穿件洗得白的工装服,袖口磨出毛边,是三年前刚进矿道勘探队时的衣服,衣摆还沾着3o2矿道的煤渍。
她脚下的钢筋每晃一下,就有细碎铁屑掉进下方的b-o4残影里。
那残影半透明,像随时会散,可b-o4的电子眼还闪着微弱蓝光,机械躯体上挂着半块烧融的记者证,塑料外壳熔成扭曲的弧度,“b-o4”
的编号勉强能辨。
白鸢右手握把泛冷光的剪刀,手柄缠半圈褪色蓝绳,那是b-o4三年前送她的。
她至今记得那天:刚潜入塔下矿道,顶部钢丝网突然崩裂,同事小陈的脚踝瞬间被绞住,越挣勒得越紧,钢丝已嵌进皮肉,血顺着脚踝淌。
小陈快哭时,b-o4从背包摸出这把剪刀,机械指节虽笨拙,却仔细地在柄上缠了蓝绳:
“你手小,这样握得稳。”
那天她就是用这把剪刀,一点点剪断缠在小陈脚踝的钢丝,b-o4还在旁用电子音安慰:
“别怕,很快就好。”
现在,剪刀刃上的血早不新鲜了。
三天前躲塔主的巡逻机械犬时,通体漆黑的机械犬猛地扑来,b-o4的机械躯体瞬间横在她面前,机械臂死死按住犬头。
白鸢只记得自己攥紧剪刀,朝机械犬喉咙狠狠扎下去,混着机油的黑血溅在剪刀上,顺着刀刃凹槽淌,此刻正一滴一滴砸在b-o4的机械躯体上,却渗不透那道半透明的残影。
“我儿子…今天满七岁…等我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