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小字:
【刀锯地狱入口:北纬18°,东经47°】
刻痕里还嵌着细小的血痂,像是刚刻上去没多久。
少年咧嘴笑,因为少了半截舌头,笑容显得有些狰狞。
一滴血从他的断舌上滴下来,落在铜制二维码上,顺着纹路晕开。
他又出“哑哑”
的声音,同时伸手按了按自己的二维码,一个沙哑的电子音从二维码里传出来,像是老式收音机的音质:
“您好,我是真话导航,当前区域真话密度:o1,建议减少语言交流,避免被机械犬检测。”
电子音消失后,少年盯着沈观的眼睛,用没少手指的左手比划着,
先指了指沈观,又指了指自己,然后做了个“走”
的手势;
接着他指了指远处的机械犬,再抬手做了个“拔舌头”
的动作,拇指和食指捏住一起,猛地往外扯。
做完这些,他再次“哑哑”
地开口,这次沈观听明白了,他在说:
“我只有一句真话‘跟我走,或者一起被拔掉。
’”
沈观攥紧手里的血符,血腥味钻进鼻腔。
他想起半年前反抗幽都中枢时,那些被抓住的同伴,最后都成了“无舌人”
,有的甚至连心跳都被中枢抽走,做成了“能量电池”
。
他看了眼少年断舌上的铜制二维码,又看了眼远处越来越近的机械犬影子,点了点头。
跟着少年走了半个钟头,沈观才明白什么叫“逃亡队伍”
。
废墟区的深处,一条蜿蜒的队伍正沿着断墙根移动,从街头延伸到街尾,像一条黑色的蛇。
队伍里全是“无舌人”
、有的少了半截舌头,有的舌头被全拔了,嘴里塞着橡胶塞,还有的喉咙上装着电子喉,但电子喉的开关都被胶布贴着,显然不敢出声。
“哑哑。”
少年拉了拉沈观的衣角,指了指队伍最前面的老妇。
老妇看起来快七十岁了,头全白了,用一根破布条扎在脑后。
她推着一辆婴儿车,婴儿车的轮子是歪的,推起来“吱呀吱呀”
响。
沈观走近了才现,车里根本没有婴儿,堆着十几只银色的电子喉,有的电子喉屏幕碎了,有的电线露在外面,还有的外壳被砸出了坑。
不知是谁碰了婴儿车一下,一只电子喉突然亮了,出稚嫩的童声:“妈妈,我饿。”
紧接着,其他电子喉也跟着亮起来,参差不齐的童声此起彼伏:“妈妈,我冷”
“妈妈,机械犬来了吗”
“妈妈,我想说话”
。
老妇赶紧停下脚步,用皴裂的手捂住电子喉,可童声还是漏了出来。
她抬头看了眼远处,眼里满是慌张,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胶布,把每只电子喉的喇叭口都贴住。
做完这些,她才推着婴儿车继续走,后背弯得更厉害了,像是扛着什么重物。
沈观后来从少年的电子音里知道,老妇的儿子三年前被中枢抓住,舌头被拔了,装了电子喉,可上个月电子喉突然“叛逃”
。
对着机械犬说了句真话“中枢在偷取人类心跳”
,结果被当场销毁。
这些电子喉,是老妇从销毁场偷偷捡回来的。
队伍中间有个穿黑色连帽衫的青年,背着一块半人高的石碑,石碑是用水泥和碎玻璃混合浇铸的,上面刻着一行字:
【此处省略一万句真话】
青年的脚步很重,每走一步,石碑就撞一下他的后背,出“咚咚”
的声。
沈观注意到,石碑上的字被人用红色的颜料涂过,又被雨水冲得淡了,只剩下模糊的红痕,像是凝固的血。
有一次队伍停下来,青年靠在断墙上休息,沈观看见他连帽衫的帽子里露出一截电子喉的电线,他的舌头也被拔了,只是没像老妇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