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悲恸的哭嚎如同实质的潮水,裹挟着刺骨的寒意,弥漫在龙渊道城的每一个角落。
昔日繁华的城池,此刻被一片素白所笼罩,家家户户门前悬挂的白幡在萧瑟的秋风中无力地飘荡,猎猎作响,仿佛在为逝去的亡魂哀鸣。
龙渊道城外,往日人迹罕至的荒坡,如今已是新坟累累。
陆沉舟静静地站在一座孤零零的新坟前。坟土尚新,甚至能看到几处松散的土块。墓碑是临时赶制的,粗糙的木头上,用烧黑的木炭歪歪扭扭地写着三个字:“纪文渊之墓”。没有头衔,没有生平,只有一个名字,以及名字背后那段血淋淋的记忆。
他身着一袭玄色劲装,却自有一股沉凝如山的气势。
只是此刻,这股气势被浓重的悲怆所包裹。
“纪头……” 良久,他才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打磨过,“走好……”
他缓缓抬起手,手中端着一个粗糙的陶碗,碗中是辛辣的烈酒。
他手腕微倾,琥珀色的酒液沿着碗沿滑落,“哗啦” 一声洒在新坟之前的泥土上。
“陆…… 陆大人……”
身后传来压抑的抽泣声。谷任风站在那里,这个平日里大大咧咧、有些莽撞的汉子,此刻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他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这一次龙渊大乱,惨烈程度前所未有。曾经拥有两千五百万人口的龙渊道城,如今活下来的,竟已不足千万!这冰冷的数字背后,是无数破碎的家庭,是无数泣血的亡魂。
事发之时,林家,这个曾经道城的庞然大物,露出了他们狰狞的獠牙,率先发难,对南城和东城进行了疯狂的屠戮。纪文渊的家,就在南城。那一天,火光冲天,哭喊震地,他的父母、妻儿,一个都没有逃脱,尽数倒在了林家的屠刀之下。
不止是纪文渊。即便是在城中拥有花妙衣这位武圣强者庇护的花家,在那场席卷全城的浩劫中,也未能幸免。全族上下,算上花妙烟和花妙衣这两位顶尖强者,活下来的人,也寥寥无几,不到二十个。曾经煊赫一时的家族,如今只剩下残兵败将,苟延残喘。
而他们所在的皇城司,作为维护道城秩序的核心力量,更是首当其冲,损失最为惨重。
四个镇抚司,平日里人来人往,各司其职,何等兴旺。
如今,却连两百个活人都凑不出来了。
为了维持战后摇摇欲坠的秩序,龙渊道城不得不紧急从周边侥幸残存的小城池征调人手,填充皇城司的空缺。
许多原本只是跑腿打杂的小吏,在这场大难之后,竟因祸得福,得以晋升。只是,这样的 “升官”,背后却是无数同僚的鲜血和生命,又有谁能真正开心得起来?
“大人,司长唤您过去,说是有要事相商……”
一个清脆却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赵婵樱一身淡青色衣裙,身形轻盈地从空中落下,裙摆微动,如同一片柳叶。
她的脸色同样带着劫后余生的苍白和淡淡的忧愁,往日灵动的眼眸此刻也蒙上了一层阴影。她落在陆沉舟和谷任风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对着陆沉舟盈盈一礼,声音压得很低,显然是感受到了这里沉重的气氛。
陆沉舟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所有的悲郁都吐出来。他缓缓直起身,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纪文渊的新坟,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沉溺于悲伤之中。
“走吧。”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只是那份淡然之下,依旧潜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伤痛。他转过身,朝着城内走去。
放眼望去,曾经因战火而残破的官道上,此刻却出现了另一番景象。许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百姓,拖家带口,背着简单的行囊,络绎不绝地朝着龙渊道城迁徙而来。
他们大多是周边小城池的幸存者,听闻龙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