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布棚漏着风,潮气裹着霉味往骨头缝里钻。
我裹紧外套,看着苏教授把那张泛黄的《脉气图》铺在折叠桌上 —— 桌面晃得厉害,图上的红圈跟着颤,像块烧红的烙铁。
他指尖在 “镇脉设施” 那处敲了敲,指甲盖里还嵌着老泥,声音沉得像埋了半截的青铜:“要拆放大器,得先取老榆树木屑;要破活脉机关,还得靠浓缩文心墨。林丫头说,那老榆树吸了三十年阳脉气,比桃木片顶用十倍。”
夏禾蹲在旁边调探测仪,机器屏幕泛着冷光,淡绿色的波纹跳得跟心跳似的。
她把仪器往我面前凑了凑,指腹蹭过屏幕边缘的划痕:“你那灵核得离远点,它的阴脉气会干扰读数。我把阈值设到百分之五十,超了就报警 —— 木灵煞要是冒头,咱们至少有半分钟反应时间。”
顾沉坐在棚角磨洛阳铲,砂纸蹭过铲头的锈迹,“沙沙” 声在棚里绕。
他往铲柄上缠了圈粗麻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周成那混球埋东西没个准头,但肯定怕潮,放大器八成埋在乱石堆高处。挖的时候别用蛮力,古蜀人的活脉机关碰不得 —— 上次在锁龙井,我见过有人被根须缠成粽子,连骨头都没剩下。”
我把灵核交给沈青梧,她用帆布裹了三层,揣在怀里,像护着块刚焐热的石头。“小心点,” 她拽了拽我的袖口,“平安跟着你,有事就让它先探路。”
平安像是听懂了,蹭了蹭我的手,项圈上的桃木片泛着淡青,在棚里的暗光里格外显眼。
跟着苏教授往竹林东头走,脚下的腐叶厚得能没过脚踝,踩上去 “噗嗤” 响,像踩在烂肉上。
没走五十步,平安突然停住,对着前方低吼 —— 前面的草不对劲,比别处矮半截,却密得能挡住脚,叶片上的黑纹细得像头发丝,风一吹就往我们脚踝绕,跟要缠上来似的。
“这是阴脉气催的。” 苏教授蹲下来,用树枝挑开片草叶,叶背竟黏着根细黑根须,一离土就蜷成了团,“平安,开道。”
平安往前窜了两步,项圈上的桃木片青光暴涨,扫过草丛时,黑纹跟被烫了似的立马淡了,草叶也往两边倒,硬生生开了条窄路。
老榆树就在前面,树干粗得要两人合抱,树皮裂得跟老皱似的,上面还缠着林奶奶之前绑的红绳 —— 只是红绳颜色淡了些,像褪了色的血。树底下的土是松的,没长草,反而渗着点细白的气,闻着有股淡淡的松香味。
“就取一米以下的木屑。” 苏教授掏出把小锯子,锯齿上还沾着上次挖遗址的泥,“这部分挨着地脉,阳脉气最足。” 顾沉接过锯子,刚碰到树皮,树干突然 “嗡” 地轻颤,像有活物在里面动。
紧接着,树皮上渗出细白的液珠,滴在地上,瞬间就没了影。
夏禾凑过去闻了闻,眼睛亮得吓人:“是阳脉气凝的!这液珠要是混进木屑里,镇阴脉的效果能翻倍!”
顾沉没停手,锯子在树皮上拉出道口子,木屑簌簌往下掉,白液珠顺着口子往外渗,沾在木屑上,泛着淡光。
我们装了半麻袋,顾沉还想多锯点,苏教授却拦住他:“够了,留着树的阳脉气,不然木灵煞更凶。”
往乱石堆赶的时候,夏禾的探测仪突然 “滴滴” 狂叫,屏幕上的波纹跳得跟疯了似的,红得刺眼。“阴脉气超标百分之六十了!” 她把仪器贴在耳边,声音都在抖,“放大器快吸满了,再等半小时,盒子会炸!”
我们跑得更快,乱石堆越来越近,老远就看见那片杂草 —— 比早上又长了些,根须从石缝里钻出来,像灰黑色的蛇,缠在石头上,密密麻麻的,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平安窜到前面,桃木片的青光扫过根须,那些根须跟见了光的蟑螂似的,立马缩回去,却没断,还在石缝里蠢蠢欲动。
顾沉把洛阳铲插进土里,脚踩在铲柄上往下压,“噗” 的一声,铲头没入土里半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