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指缝间的沙,无声无息地流逝了半个月。
这十五天里,四合院无形的气压并未消散,反而在平静的表象下积蓄着力量。
娄振华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昔日那个恨不得扎根在轧钢厂每一寸土地、事必躬亲的娄董,仿佛一夜之间学会了“放下”。
他开始频繁地召集各部门负责人开会,将原本紧攥在手中的权力和责任,一点点、细致地拆分、下放。生产工艺的监督权移交给了技术主管,那位一直被他认为“魄力不足”但基础扎实的老工程师;日常管理和生产调度,则交给了年轻却心思缜密、执行力强的办公室主任;连他最看重的大客户关系维护,也破天荒地让销售科长牵头组建了专门的对接小组。
每一次移交,都像是在剥离一层血肉。会议室里,他详述着每一项工作的核心要点、潜在风险和历史遗留问题,声音平稳,条理清晰,但熟悉他的人都能看到那眼底深处的疲惫与不舍。
下属们心情复杂,既有被信任的激动,也有面对未知的惶恐,更夹杂着对娄董突然转变的深深困惑——厂子里私下议论纷纷,都说娄董像是被抽掉了精气神。
“娄董,这份生产报表…您看?”办公室主任拿着文件,习惯性地递到娄振华面前。
娄振华的目光在报表上停留了几秒,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拿起笔勾画,只是轻轻点了点桌面:“数据很清晰。下周的排产计划,你们跟技术科、生产科协调好,确定后直接发下去执行。我相信你们的判断。”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信任,却也带着一丝刻意为之的疏离。
办公室主任愣了一下,随即挺直腰板:“是!娄董,我们一定办好!”接过文件时,他感觉那份重量沉甸甸的,远不止是纸的分量。
谭雅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丈夫深夜书房里独坐时疲惫的身影,对着窗外久久无言的沉默,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内心的煎熬。她知道,柱子那天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丈夫对事业的全部眷恋与依赖。
他不是真的想放手,而是柱子描绘的恐怖前景,逼着他必须学会放手以求存活。家中的气氛因这份强制的“放下”而显得更加沉闷,连带着雨水和晓娥都乖巧了许多,不再肆意嬉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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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清晨,四合院内格外安静。何雨柱独自坐在书房里,窗外晨曦微露。墙上挂钟的指针沉稳地走向六点整时,他拿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听筒里传来忙音转接特有的轻微电流声,片刻后,一个沉稳浑厚、带着军人特有质感的熟悉声音响起:
“喂。”
“东叔,”何雨柱的声音不高,却清晰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投入深潭的石子,“种子发芽了,根须稳固,顶开了最后那层土壳,该见见出光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绝对的寂静,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何雨柱能想象到对方骤然握紧话筒的手掌力道。几秒钟后,那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激动和前所未有的郑重:
“何小子……我知道了!这消息……好!太好了!!!” 声音顿挫了一下,显然是在强抑澎湃的心绪,“我立刻协调!专列!今天通知到位,明天中午前,所有……‘绿芽’,连同它们的‘营养土’,务必全部安全接走!一个都不能少!”
“好。”何雨柱的回答简洁有力,“我在家等你们。”
“咔哒。”电话挂断,书房内只剩下挂钟的滴答声。短暂的寂静后,何雨柱起身,走到门外。
李秀云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一部分,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几步之外,仿佛一直在等待召唤。
“秀云,”何雨柱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稳,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指令,“通知各警卫点位,明日上午,最高级别警戒预案启动。东叔他们要过来,‘领走’那些重要的‘盆栽’。你去安排一下,确保通道绝对顺畅、安全、隐秘。”
李秀云眼神一凛,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干脆利落地点头:“是!何先生,马上去安排。”她转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