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颤巍巍地看着眼前这个冷酷决绝的帝王,眼中的泪水盈满眼眶,仿佛下一刻就要决堤。她鼓起最后一丝勇气,声音颤抖着,带着卑微:
“陛下……您对臣妾……连一丝真心都未曾有过吗?”
曲应策抬起眼眸,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如同最终判决:
“没有!”
贺兰悠然此刻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愣愣地杵在原地,脸色苍白得如同宣纸,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曲应策却不再看她,目光锐利如箭,仿佛能穿透宫墙,直指某个隐藏的角落,
“还有,你宫里的陈光!”
“若你再管不好他,不要怪朕……不给他活路!”
贺兰悠然心下一颤,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眼前帝王身上散发出的逼人威压与浓烈杀意,让她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她颤颤巍巍地、几乎是本能地应道:“臣妾……知道了!”
曲应策不再理会她,越过她单薄的身影,对着殿外扬声道:“苏公公!”
苏公公赶忙小跑着进来:“老奴在。”
曲应策冷声下令,声音传遍寝殿内外:
“传朕旨意,自今日起,后宫所有嫔妃,一律不得以任何理由前来打扰朕静修养伤!”
苏公公立刻挺直腰板,大声应道:“是!陛下!老奴遵旨!” 随即,他转向失魂落魄的贺兰婕妤,语气恭敬却不容置疑:“娘娘,陛下的旨意您也听到了,请您……即刻回宫吧。”
贺兰悠然嘴唇翕动,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苏公公上前一步,巧妙地用身体挡住了她看向帝王的视线,再次催促道:“娘娘,请回吧,莫要惹陛下动怒。”
贺兰悠然踌躇片刻,看着龙椅上那个再无一丝温情、只剩下冰冷侧影的帝王,终是绝望地、一步三回头地,踉跄着走出了这座寝宫。
待她离去,苏公公才缓步走到曲应策身边,脸上带着深深的忧虑,“陛下……之前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为何要突然跟贺兰婕妤挑明这些?”
曲应策一直都是个善于伪装和隐忍的帝王,对于这个带着目的入雍的和亲郡主,帝王态度一直都是隐忍和纵容的。
他明晃晃地宠爱是对夏国的麻痹试探,更是为刚出冷宫的谢采女祸水东引。他本可以静静地等待她露出真实目的,可今日……
“贺兰婕妤看上去,对陛下是动了几分真心的。”苏公公客观陈述自己看到的。
曲应策嗤笑着,“真心?真心这种东西用真心都不一定能换得到。何况朕对她们根本就没用过心。”
曲应策慢慢地坐回龙椅,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别人的真心,朕也不需要!”
他想要的真心,从来都只有一人。
他望着殿顶繁复的雕花,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疲惫:
“朕累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仿佛承载了千钧重负。
苏公公看着帝王这般模样,心疼地叹了口气,却也无能为力,只能劝道:“那……陛下就早些安歇吧。龙体要紧。”
曲应策却仿佛没有听见,他慢慢地站起身,负手而立,沉默地走向殿外。他没有乘坐銮驾,也没有带任何随从,只是一个人,踏着清冷的月色,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那座如今已空寂无人、却仿佛还残存着她一丝余温与幽兰清香的……留香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