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刚探出一丝曙光,信州城外的天机军军营还笼罩在清晨的寂静之中。然而,这份宁静被一队踏夜而来的华丽车队骤然打破。
车队缓缓靠近军营,为首的那辆马车尤为醒目——宽大而奢华的车身,被大雍婚礼专用的正红色彩绸精心装点,在熹微的晨光中红得耀眼,红得灼目。
车辕前,是六名身形异常高大的北疆护卫,他们今日并未身着戎装,而是清一色换上了北疆贵族迎亲时才穿的红色吉服,显得既威武又喜庆。
马车两侧,恭敬侍立着十名身材高挑、容貌端庄的侍女,身着统一的北疆礼服,姿态优雅。
而这辆华丽马车的后方,跟随着一支长长的、近两百人的礼乐仪仗队伍。他们手中捧着的,不仅仅是北疆特色的聘礼,竟连大雍传统婚聘该有的各类象征吉祥的物件、以及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几乎一应俱全,规格之高,远超迎娶正妃。
更令人心惊的是,在这支喜庆队伍遥遥相望的后方,是黑压压、肃然列阵的近万名北疆铁骑!
他们如同沉默的黑色潮水,无声地施加着压力,将这场“迎亲”衬托得既隆重,又暗藏兵锋。
车队就这样停在了天机军军营的入口处,既不冲击,也不叫阵。
为首的北疆礼官,面容精干,身着隆重的北疆官服,他恭顺地屈身,手中捧着一卷红得刺目的礼册和早已接到的和亲文书,运足中气,声音清晰而平稳地传向军营:
“我等奉北疆王命,特来迎接大雍和亲王妃——谢天歌小姐,入北疆王庭完婚!”
说完,他便保持着躬身呈递礼册的姿态,极其有耐心。
每隔半炷香的时间,便再次以同样的音量、同样的措辞,高声禀报一次,如同不知疲倦的钟摆。
这份看似礼貌的坚持,背后是北疆不容置疑的决心。
一个时辰在双方无声的对峙中流逝。终于,天机军的阵列如同潮水般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宽阔的通道。
一辆制式奇特、明显经过特殊改造的宽大马车,在两名骑马亲卫的护卫下,缓缓驶出。这马车看似朴素,却隐隐透出一种不容小觑的沉稳与力量。
阿莹今日穿的是轻便的骑马装,她骑着神骏的黑马珍珠,紧随在马车旁。与往日不同的是,她的肩膀上,竟乖巧地停着一只目光锐利、神俊非凡的海东青。
马车行至北疆迎亲车队面前,稳稳停住。
为首的北疆礼官立刻上前,对着马车行了一个标准的北疆大礼,姿态无可挑剔。
这时,马车窗户的帘子被一只修长如玉、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掀开一角,露出了慕容笙那张俊美却如同覆着一层寒霜的侧脸。就在帘子晃动的间隙,礼官敏锐地捕捉到,里面似乎还有一个好奇张望了一下的小脑袋,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他几乎可以肯定那是谁。
礼官心中一定,再次躬身,声音愈发恭敬,却带着不容退缩的坚持:
“慕容将军,小人奉北疆王命而来,特来迎接大雍和亲王妃谢天歌小姐,入王庭完婚。此乃两国邦交大事,还望将军行个方便。”
慕容笙的目光淡淡扫过礼官,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冷冽,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北疆使官,大雍发出的和亲文书之中,并未提及‘和亲王妃’的具体名讳。”
那礼官显然早有准备,闻言并不惊慌,反而依言再次郑重地打开手中那份象征性的和亲文书,仔细“确认”了一下,然后缓缓合上,脸上的笑容依旧得体:
“将军明鉴。文书虽未具名,但我等奉王命,迎接的正是谢天歌小姐入王庭。此乃我王亲口谕令,绝无差错。”
说罢,他竟然从袖中不慌不忙地取出一个小小的卷轴,缓缓展开——里面赫然是一幅绘制得极为精致、栩栩如生的谢天歌小像!连她眼角眉梢的神韵都捕捉得恰到好处。
礼官抬起眼,目光意有所指地、极其迅速地再次瞟了一眼慕容笙身后,那里,方才惊鸿一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