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熹,黎明将至。
曲应策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在第一缕晨光透入窗棂时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谢天歌依然像只贪暖的小猫,蜷缩在他腰侧,背贴着他,她紧紧抱着被角,睡得脸颊红扑扑的,呼吸均匀绵长,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
感受着她透过薄薄寝衣传来的温热,曲应策只觉得心头那片常年冰封的角落,如同被春风拂过,酥酥麻麻地软成了一滩春水。
他本来期待,谢天歌睡着了会无意识地过来抱着他睡觉,可是她好像对抱被子有什么执念,只肯用背贴着他。
不过好像这样……他也已经很满足了。
他忍不住微微侧过身子,伸出手,极其轻柔地、一遍遍地抚摸着她散落在枕间的柔软长发,那双总是冷冽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
然而,这片刻的沉溺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他眼神中的柔软迅速被理智与冷硬取代。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他轻轻挪开身体,利落地起身,将昨夜随意散落的外袍重新穿戴整齐,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迅速,恢复了那个一丝不苟的帝王姿态。
穿戴完毕,他再次回头,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依旧酣睡的人儿,那眼神复杂难辨。随即,他决然转身,悄无声息地推开房门,融入了门外尚未完全散去的晨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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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黎明时分,夏军阵营中央的位置,一座高达十丈、长约四五丈、宽约三丈的巨大木制高台,竟在一夜之间拔地而起!
它如同一个傲慢的巨人,堂而皇之地矗立在两军阵前,完全无视自己可能成为最显眼攻击目标的危险。
高台之上,已然摆放好了一张舒适的宽大座椅和一张摆放着茶具的小案几。
紧接着,几名玄甲卫小心翼翼地将依旧瘫坐在特制扶手椅上的谢绽英抬了上来。
阿莹脸色苍白,却目光坚定,紧紧地跟在后面,如同守护着最珍贵的宝藏。
那扶手椅被安置在呼延乘风的座椅旁,两椅并排,案几居中,那情景,不像是即将爆发血腥大战的战场,倒像是两位老友准备品茗闲谈的风雅亭台。
随后,呼延乘风才缓步沿着阶梯登上高台。
他一身镶金边的龙纹白衣,在晨曦中显得格外醒目。
他满意地站定,平视着对面苍原城的城楼。
这个距离经过精心计算,不远不近,加上他目力极佳,能清晰地看到对面城楼上,那个端坐在轮椅上的身影——慕容笙。
呼延乘风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缓缓躬身,动作极其优雅地朝着慕容笙的方向,行了一个标准的平辈礼仪,姿态从容。
对面城楼上的慕容笙,面色沉静如水,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呼延乘风悠然在自己的座椅上坐下,他身边不知何时,已然如同鬼魅般默立着四名气息沉凝的玄甲护卫。
而高台的四周边缘,更是均匀地站立了一圈手持劲弩、面覆黑巾的顶尖射手,弩箭上冰冷的寒光在晨曦中闪烁,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他仿佛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优雅地提起茶壶,先给自己斟了一杯清茶,然后又拿起另一个杯子,同样斟满,轻轻推到旁边谢绽英面前的案几上。
“绽英兄,” 他开口,声音温和,仿佛在与老友闲聊,“这大战将起,硝烟弥漫之前,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趁着还有转圜的余地,把云旗唤回来?”
昏迷中的谢绽英自然毫无反应,如同沉睡的雕塑。
呼延乘风也不在意,转而将目光投向侍立在侧、紧张得指尖发白的阿莹,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无形的压力:“他不便回答,那你……替他回答如何?”
阿莹浑身猛地一颤,但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了单薄的脊梁,鼓起此生最大的勇气,声音虽然微颤,却异常清晰地回答:“大公子……他若清醒,是绝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