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谢云旗下意识地伸出手臂,接住了呼延乘风那缓缓软倒、生机正如指间流沙般飞速消逝的身体。
看着他苍白如纸、却依旧挂着那抹复杂难言笑意的脸庞,谢云旗的心,像是被无数无形的丝线死死缠绕,乱成了一团再也解不开的结。
呼延乘风微微颤抖着,每一次轻颤都带走一分生命力。
谢云旗单膝跪地,将他上半身小心地靠在自己另一条腿的膝盖上,满眼都是无措。
就在片刻之前,这人还与他剑锋相向,谈笑自若,怎么转眼之间,就变成了这般血淋淋、奄奄一息的模样?
那贯穿胸膛的长剑,那透背而出的箭矢,让他甚至不知该如何搀扶,生怕任何微小的移动都会加剧他的死亡。他猩红的眼睛里不受控制地涌起一片水雾。
呼延乘风紧咬着牙关,抵抗着巨大的痛苦,颤抖着将手缓缓抬起,覆上了自己胸前那柄长剑的剑柄。
“你……你要干什么?!” 谢云旗惊慌问道。
呼延乘风没有回答,只是用尽残余的力气,猛地将长剑从自己胸膛里拔了出来!
“呃——!”
他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额头上瞬间沁出密集的冷汗,脸色惨白得如同浸过水的宣纸,与死人无异。
他看也不看那喷涌而出的鲜血,随手将染血的长剑扔到一旁。
“你疯了!” 谢云旗惊骇欲绝,立刻用手掌死死按住他胸前那恐怖的创口,试图阻止生命的流逝。
然而,呼延乘风尤嫌不够。
他颤抖的手再次艰难地移向身后,摸索到那支箭杆,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咔嚓”一声,将其折断!
紧接着,他竟又握住从前胸透出的、染血的箭尖,猛地将箭矢的剩余部分也从身体里硬生生拔了出来!
完成这一切,他仿佛才终于满意,脱力般地瘫软下去,气息更加微弱。
“你在干什么!我问你到底在干什么!!” 谢云旗又急又气,声音已然带上了哽咽。
呼延乘风涣散的目光聚焦在他脸上,凝视着他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睛。
仿佛终于看到了自己一直期盼看到的模样,他极其缓慢地,气若游丝的说道:
“它们……碍事……”
呼延乘风的生命随着鲜血不断涌出而飞速流逝,谢云旗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有大仇得报的瞬间快意,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某种极其珍贵的东西正在彻底破碎、消逝的痛苦。
此时,呼延乘风不知从何处生出一股力气,抬起沉重的手臂,突然紧紧地、紧紧地环抱住了谢云旗的脖颈!
他的脸颊刻意地、带着一丝眷恋地擦过谢云旗沾满血污的脸颊,最后,将头缓缓地、安心地靠在了他的肩头。
他用几乎听不见的、气若游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呢喃:“人生……真是……无趣啊……”
谢云旗紧紧地咬着牙关,但眼里的泪珠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滴落在呼延乘风早已被鲜血浸透的白衣上。
呼延乘风的唇角,却在此刻勾起了一丝解脱般的浅淡笑容:“可是……云旗啊……你是我这无趣人生里……唯一的光啊……”
说罢,他仿佛卸下了所有的重担,缓缓闭上了那双承载了太多算计与孤寂的、无比疲惫的眼睛。
嘴唇微微翕动,吐出了最后的呓语:
“你……就是我的……软肋啊……”
话音袅袅散尽,呼延乘风手臂的力量骤然松弛,生命的火焰在此刻彻底熄灭。
然而,那环抱着谢云旗的手臂,却依然固执地、不肯完全放开。
谢云旗知道,这个占据了他整整十年光阴的人,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与此同时,他心底那堆积如山的仇恨,这三年来日夜煎熬的自责与困惑,所有的恩怨纠葛……仿佛也随着怀中这具身体的冰冷,一同烟消云散了。
他无法形容心中究竟是痛快,悲伤还是痛楚,只觉得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