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赏就不必了。”她说,“让他来碎玉轩吧,我给他留了株最好的梅枝。”
申时,小禄子来了。他穿着簇新的棉袍,背上的伤彻底好了,腰杆挺得笔直,只是看见林晚星时,眼睛还是像以前一样亮。“姐姐!”他跑到廊下,看着那株梅树,“梅花开了!好多好多!”
确实开了。经过一夜风雪,碎玉轩的梅树彻底绽了,艳红的花瓣层层叠叠,像燃烧的火焰,将整个庭院都映得暖烘烘的。最顶上那朵,正对着阳光,金粉描过的花瓣边缘泛着琉璃般的光。
“喜欢吗?”林晚星递给他一把小剪刀,“去剪几枝,插在屋里,能香一整个冬天。”
小禄子小心翼翼地剪下几枝开得最盛的,花瓣落在他手背上,像沾了层胭脂。“姐姐,我……我能不走吗?”他低着头,声音闷闷的,“我想在这儿给您磨墨,看梅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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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星揉了揉他的头发,像小时候那样:“傻孩子,外面有更自由的天地。你带着这枝梅,走到哪儿,春天就跟到哪儿。”
小禄子抱着梅枝,没再说话,却把脸埋进了花瓣里,肩膀一抽一抽的。
酉时,翊坤宫的消息也传来了:华妃听闻年羹尧在黑石峡的私兵被剿,一口血喷在榻前,当场昏了过去。太医诊断,已是油尽灯枯。
林晚星站在廊下,看着满树的梅花,忽然觉得有些冷。她披上狐裘,走到梅树旁,摘下那方“新生”墨锭——辰砂星子还在,只是刻痕里的朱砂,似乎淡了些。
“姐姐,该用晚膳了。”流朱端着食盒出来,里面是刚蒸好的梅花糕,热气腾腾的。
林晚星接过一块,梅花的清香混着糯米的甜在舌尖散开。“流朱,”她忽然说,“等过了年,我们也制些‘梅绽墨’,送去给西北的将士们。”
“给将士们?”流朱有些不解,“他们用得着墨吗?”
“用得着。”林晚星看着西北的方向,雪已经停了,天边露出些晚霞的颜色,“他们守着边关,也该知道,宫里的梅花开了,春天……快要来了。”
戌时,养心殿的灯还亮着。雍正站在舆图前,看着被红笔圈掉的“黑石峡”,又看了看案上那方“梅绽墨”——是林晚星傍晚让人送来的,墨锭上的金梅在烛火下流光溢彩。
张廷玉捧着新拟的旨意进来:“皇上,年羹尧的罪状已拟好,只等您朱批了。”
雍正拿起朱笔,却没有立刻落下,目光又落在了“梅绽墨”上。过了许久,他才缓缓道:“把‘革去一切职务,押解回京’,改成‘贬为杭州将军,即刻启程’。”
张廷玉愣了一下:“皇上,这……是不是太轻了?”
“不轻了。”雍正放下朱笔,拿起那方“梅绽墨”,在手里转了转,“年羹尧在西北经营多年,根基太深,一下子拔了,西北会乱。贬去杭州,离了他的老巢,再慢慢清算。”他顿了顿,看向窗外,“而且……华妃快不行了,总得给年家留个念想,也给宫里留几分体面。”
张廷玉叹了口气,躬身退下。
暖阁里只剩雍正一人。他摩挲着“梅绽墨”上的金梅,忽然想起林晚星说的“墨要烧透了才能成块,花根若是烂了,不如连根拔了,再种新的”。可真到了动手时,他还是留了余地。帝王心术,从来不是非黑即白。
亥时,碎玉轩的灯也还亮着。林晚星坐在案前,将最后一方“梅绽墨”用锦盒装好。窗外的梅花在月光下投下疏影,像幅淡墨的画。
流朱打着哈欠进来:“姐姐,都弄好了,睡吧。”
“嗯。”林晚星点点头,却没有动,只是看着案上那方“新生”墨——辰砂星子依旧明亮,只是刻痕里的朱砂,彻底淡了,像雪地里快被覆盖的痕迹。
她知道,这场由墨开始的博弈,算是落下了帷幕。年羹尧虽未被彻底扳倒,却也元气大伤,再难对朝廷构成威胁。华妃……怕是等不到春天了。而她,依旧是碎玉轩里制墨的女子,守着满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