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盆,盆里铺着层细沙,埋着几缕银白的丝线,摸起来冰凉凉的,像裹着雪粒。
“这是我师父当年存的‘雪丝’,”老匠人指着丝线,“他说这是用腊月的雪水加了梅蕊泡的蚕丝,埋在沙里能存几十年,绣出来的东西带着寒气,夏天看着都凉快。”他忽然压低声音,“我今早收拾樟木箱,在最底下找着的,还裹着张纸条,你们看看。”
纸条是用麻纸做的,脆得一碰就掉渣,上面用毛笔写着:“雪落梅开时,丝成魂归处——苏梅赠。”字迹和博物馆手记里的一模一样。
林晚星忽然明白过来:“苏梅把雪丝的法子传给了老匠人的师父,老匠人师父又传到他手里,这也是种传承啊。”她拿起一缕雪丝对着光看,丝线里竟藏着极细的红,像梅蕊的颜色,“这就是‘梅香入纹’吧,把梅蕊汁混进了丝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馆长忽然想起什么,从档案柜里取出个长条形的木盒:“差点忘了这个,昨天整理时发现的,是个绣绷,上面还绷着块没绣完的料子。”
木盒打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梅香漫开来,不像寻常的花香,带着点清苦的药味。绷着的是块暗紫红的缎子,上面绣了半枝红梅,已经绣好的两朵开得正盛,花瓣边缘用雪丝勾勒,像沾了雪,最妙的是花蕊,用金粉调了胶,在光下闪着细碎的光,竟真像含着蜜。
“是‘点蕊绣’!”林晚星凑近看,花蕊的针脚是极小的圆圈,密密麻麻的,像蜜蜂攒在花心里,“绣谱里说这种针法最费眼,一针要转三圈,苏梅的手记里肯定有写。”
果然,翻开手记对应的页码,“蕊需金圈裹,如蜂驻蜜房”几个字旁边,画着个小小的针脚示意图,和绷子上的一模一样。更奇的是,缎子的角落里用雪丝绣了个“娥”字,针脚歪歪扭扭的,像是初学绣字的人绣的。
“是林秀娥奶奶!”沈皓明指着那个字,“肯定是苏梅教她绣的,你看这起针的地方,和账簿上她画的梅花记号笔锋一样。”
老匠人忽然指着绷子边缘的线轴:“你们看这线轴上的字,是不是‘沈记’?”
众人凑近一看,果然,缠着雪丝的线轴侧面,用朱砂写着极小的“沈记”二字,是沈记绸庄早年的字号,比现在的招牌多了个小小的“记”字印章。“是我太爷爷那时候的,”沈皓明的声音有些发颤,“我家祖上就是给织造府供丝线的,没想到……”
林晚星忽然注意到缎子背面有处凸起,小心地翻开,发现里面夹着张极薄的棉纸,上面用雪丝绣着几行字,因为年代久远,丝线已经泛出浅黄,却依旧能看清:“雪丝断处,梅香续之;三叠绣尽,魂魄相依。秀娥、苏梅同记。”
“这是她们俩一起绣的!”林晚星的眼眶热起来,“‘雪丝断处’指的是针法的衔接,‘梅香续之’是说用梅花的气韵连着,难怪这缎子总带着股梅香,原来是她们把心意绣进去了。”
周馆长捧着棉纸,忽然想起什么:“上个月修老馆的西厢房时,在梁上发现个木箱,里面全是绣品碎片,当时没在意,现在看来,说不定就是《寒梅图》的残片。”
众人跟着去西厢房,墙角堆着十几个木盒,打开其中一个,里面果然是些暗红的缎子碎片,上面残留的梅枝绣法,和绷子上的如出一辙。林晚星捡起最大的一块,上面绣着半朵梅花,花瓣用的是“套针”,外层红里透紫,内层泛着粉白,像被雪映着的颜色。
“是‘铁骨红’,”老匠人啧啧称奇,“这种颜色要用苏木和红花分三次染,再用梅蕊汁固色,才能有这种又沉又亮的红。”他忽然指着碎片边缘的针脚,“这里有‘盘金’的痕迹,说明这图原来很大,说不定是幅中堂画。”
沈皓明掏出手机翻出张照片,是他前几天在档案馆拍的,民国时期苏州织造府的平面图,其中一间标着“绣房”的屋子,墙角画着个梅花形状的标记。“你们看这位置,”他指着标记,“就在藏锦阁的正上方,说不定《寒梅图》当年就挂在这儿。”
林晚星忽然想起那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