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来得比预报早了两个时辰。林晚星被观测站的木板吱呀声惊醒时,雷战正蹲在窗口补 tarp(防水布),手电筒的光柱在雨幕里晃出细碎的银线,像把剪刀在裁开黑色的绸缎。
“漏雨了?”她摸了摸身下的防潮垫,还好是干的。观测站的屋顶破洞被 tarp 盖住了大半,只有东南角还在滴着水,在铁皮桶里敲出单调的节奏——那是雷战昨天特意放的,说“听雨打桶的声儿,比基地的闹钟准”。
雷战咬着胶带的一端,含糊不清地应:“风掀了个角。”他的作训服肩膀处湿了片深色,贴在皮肤上,显出底下淡白色的疤痕轮廓,“‘雏鹰’那小子睡得沉,别叫醒他。”
林晚星朝角落看,“雏鹰”蜷缩在帆布睡袋里,怀里还抱着日志本,书页被夜风掀得哗哗响,像只不安分的鸟。她起身时,膝盖的旧伤在潮湿空气里隐隐发疼,像有根细针在骨头缝里钻。
“我去拿备用 tarp。”她摸到墙角的工具袋,指尖触到个冰凉的金属物件——是那把向日葵根做的小刀,刀柄上的新芽不知何时长粗了些,嫩绿的子叶沾着露水,像两只竖起的耳朵。
雨势突然变猛,风裹着雨丝砸在 tarp 上,发出鼓面般的咚咚声。雷战刚把最后一段胶带粘牢,就听“咔嚓”一声脆响,观测站西侧的木柱突然倾斜,屋顶的横梁带着木屑砸下来,擦着他的胳膊落在地上。
“柱子断了!”林晚星扑过去拽他,却被雷战反手按住。他指着柱子根部,那里的土壤被雨水泡得松软,埋在土里的基石已经松动,露出底下盘结的向日葵根须——不知何时,花田的根已经悄悄钻进了观测站的地基,此刻正被断裂的木柱压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别碰!”雷战的声音压得很低,“根须缠着地基的钢筋,硬拽会伤着花田。”他摸出工兵铲,“得先把周围的土挖松,让根须慢慢退开。”
雨声里突然混进孩童的惊叫。“雏鹰”不知何时醒了,正举着手电筒照向西边的花田,光柱所及之处,成片的向日葵正在风雨里倒伏,金色的花盘砸在泥水里,像被打翻的酒杯。
“是抗辐射品种!”“雏鹰”的声音发颤,“我们昨天刚在礁石区种的那些,全被风吹倒了!”
雷战的心猛地一沉。那些新苗是谭工耗费半年培育的品种,根茎比普通向日葵粗壮三倍,本以为能抗住暴雨,没想到……他突然想起谭工说过的话:“抗辐射品种的根须长得快,但扎根浅,遇到强风容易倒伏——得靠老株的根系牵着才能站稳。”
“去拿绳子!”他朝林晚星喊,“把倒伏的花盘绑在没倒的老株上,让根须能顺着茎秆互相抓住!”
三人冲进雨里时,花田已经成了片金色的沼泽。“雏鹰”抱着捆麻绳在泥里跌跌撞撞,军帽被风吹跑,露出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像株蔫了的向日葵。林晚星的膝盖陷在泥里,每拔一次腿都像扯着根看不见的线,旧伤的疼痛顺着骨头缝往上窜,却死死咬着牙没吭声——她看见雷战正用身体顶住株半倒的花盘,后背的衣服被划破,渗出血珠混着雨水往下淌,却浑然不觉。
“这边!”雷战的声音在雨幕里炸开,他指着礁石区的方向,那里的新苗倒得最惨,有些花盘已经摔裂,露出里面饱满的籽实,被雨水泡得发胀,像一颗颗委屈的眼泪。
林晚星刚跑过去,就发现株最粗的新苗底下,压着个银色的东西。她伸手扒开泥土,竟是那台旧天文望远镜的镜片盒,盒盖已经摔开,刻着“隼”字的那块镜片正卡在石缝里,边缘裂了道细纹。
“镜片碎了!”她的声音发紧,这是“雏鹰”最宝贝的东西,上次擦镜片时连哈气都怕熏着。
“先救花!”雷战突然吼道,他的手掌按在株老向日葵的花盘上,不知何时被花盘边缘的硬壳划破,血珠滴在泥里,竟让周围的根须猛地颤了颤,像被惊醒的蛇。
林晚星突然明白过来。她抓起“雏鹰”手里的麻绳,将倒伏的新苗茎秆与旁边的老株紧紧捆在一起,打结时特意让两株的叶片贴在一处。奇妙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