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汉子那句“你给老子等着”,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悬在了赵美兰的头顶。
她清楚,这绝不是一句简单的场面话。
在鹏城这片野蛮生长的土地上,地头蛇的报复往往来得又快又狠。
堵车站,半路抢货,甚至更糟的……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
这一夜,赵美兰没有合眼。
她不是怕,而是在急速运转大脑,寻找破局的生路。
硬闯,无异于以卵击石。
她一个女人,拖着几个显眼的大包裹,就是黑夜里最醒目的活靶子。
唯一的办法,是借力。
可在这举目无亲的城市,她能借谁的力?
无数念头在脑中翻滚,最终定格在了一个名字上——周文海。
那个在火车上与她相谈甚欢的社科院研究员。
她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那张被汗浸得有些发软的名片。
指尖抚过上面的烫金字:省社科院,经济研究所。
在普通人眼里,这已经是高不可攀的单位。这种身份的人,在地方上,多少会有些能量。
可她和周文海,终究只是萍水相逢。
人家,凭什么要为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人,去招惹地方上的亡命徒?
而且,这是地痞流氓的脏事,找一个文质彬彬的学者,真的管用吗?
赵美兰的指尖,微微颤抖。
但下一秒,她眼神中的犹豫便被狠劲取代。
管他是不是死马,都得当活马医!
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天蒙蒙亮,赵美兰立刻退了房。
她没敢去车站,而是花钱雇了辆三轮车,将所有货物拉到了市中心最大的一家国营招待所。
把货高价寄存在前台后,她走进一个公共电话亭,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她按照名片上的号码,拨通了那个远在省城的电话。
“嘟——嘟——”
漫长的等待音,敲击着她紧绷的神经。
终于,电话被接起,一个带着浓浓睡意的男人声音传来。
赵美兰报上周文海的名字,对方不耐烦地让她等着。
时间仿佛凝固了。
每一秒,她的心都在下沉。
就在她要挂断电话的,一个熟悉又带着几分惊讶的声音响起。
“喂?请问是哪位?”
“周同志,是我,赵美兰。”她开口,嗓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我们在火车上见过的。”
“赵大姐?!”
周文海的声音高昂,充满了热络的暖意。
“哎呀,是你啊!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到省城了吗?”
“没有,周同志,我还在鹏城。”赵美兰的语气里压着一丝焦急,“我……我遇到了天大的麻烦,想请您……拉我一把。”
她用最简练的语言,将昨夜的敲诈勒索和眼下的困境和盘托出。当然,她隐去了自己发疯咬人的血腥细节,只说对方是地痞,扬言报复,她不敢带货离开。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赵美兰攥着话筒的手指,一冰凉。
那沉默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呼吸。
她知道,这个请求,太唐突,太强人所难了。
就在她准备说“对不起打扰了”的时候,周文海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
“赵大姐,你不要慌。”
“告诉我,你现在具体在哪个位置?”
赵美兰立刻报上了招待所的名字。
“好,你就在招待所大厅里等着,哪里都不要去,一步都不要离开!看好自己,也看好你的货。”
“我马上想办法。”
说完,电话便被果断挂断。
赵美兰握着冰冷的听筒,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
想办法?
一个远在几百里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