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顾卫国直接推到包工头面前。
“人我交给你了。一个月后,我来领人。”
说完,她头也没回地上了板车。
“妈!妈!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别把我扔在这儿!”顾卫国在后面哭喊着。
他追着板车跑。
赵美兰连头都没回。
她知道,心软,只会害了他。
玉不琢,不成器。
这块顽石,她今天必须下狠手,狠狠地雕琢一番!
顾卫国被扔在工地上,开启了他人生中第一场地狱级的“洗礼”。
头两天,他哭喊,撒泼,绝食抗议。
他甚至谋划过逃跑。
可工地四面皆是荒野,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他一个半大孩子能跑到哪里去?
包工头得了赵美兰的死命令,特意派了两个山一样壮的工人“陪”着他,他连上厕所都有人盯着。
哭闹更是个笑话。
工地上这些为了碎银几两拿命换钱的汉子,谁有闲工夫去哄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
他敢偷懒,包工头那根浸了水的竹鞭子就破空而来,抽在背上就是一道血印,火烧火燎地疼。
跑不掉,没人理,顾卫国只能拿命去熬。
他跟着工人们一起,天不亮就得从硬板床上爬起来,天黑透了才能收工。
第一天搬砖,砖头的棱角粗粝,像是长了牙,不过半天就啃烂了他掌心的嫩肉。血泡破开,混着砖石粉尘,每一次攥紧,都是一场酷刑。
第一天扛水泥,五十斤一袋的水泥,他甚至无法完整地扛上肩。那重量死沉地坠着,要将他的脊椎压断。他踉跄了不到十米,就摔了个狗吃屎,惹来周围一片粗野的哄笑。
晚上,十几个人挤在油毡布搭的简陋工棚里。
汗臭、脚臭、烟油子味混成一团,那股浓烈的气味像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他的喉咙,熏得他几欲作呕。
吃的饭,更是他连做噩梦都没梦见过的情景。
一盆搅和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糊糊菜,几个能当武器砸人的黑窝窝头。
工人们饿疯了似的,端着破碗一拥而上,去得晚了,连点菜汤都别想剩下。
顾卫国第一次真切地知道,原来人活着,可以这么苦。
他开始发了疯地想家,想那个虽小却干净的房间,想顾晚秋做的红烧肉和鸡蛋羹,甚至开始想念赵美兰那张总是紧绷的脸。
那张脸虽然严厉,但至少,不会让他挨饿,不会让他疼得想死。
他脑中反复回荡着一个问题,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跟那群人渣混在一起?为什么要鬼迷心窍去偷钱?
工地上,没人拿他当一个十岁的孩子。
他干得慢,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他干错了,当天的晚饭就没了。
一个年纪相仿,却比他壮实太多的农村小子,看他笨拙的样子,轻蔑地啐了一口:“城里来的小白脸?这点活都干不了,滚回家喝奶去吧!”
顾卫国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屈辱感烧得他浑身发烫,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他咬碎了牙,和着血吞进肚里,忍着掌心钻心的疼,学着旁人的样子,一块,一块,再一块地搬砖。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赵美兰把他扔在这里,不是不爱他。
而是用最残忍,也最直接的方式,剖开这个世界的血肉,逼他亲眼看清楚。
逼他长大。
……
在顾卫国于工地苦海中挣扎时,县城,另一件大事如惊雷般炸响,引爆了所有人的神经。
中考成绩,放榜了!
赵美兰一大早就守在了学校门口。
喜气洋洋的红色榜单下,黑压压地挤满了人头,全是焦灼的家长和学生。
赵美兰个子小,被人群挤在外面,只能拼命踮着脚,伸长了脖子往里望。
“出来了!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