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建军愣了一下,然后闷不做声地在她对面坐下。
他哪里会下棋,只是凭着本能乱走。
赵美兰也不催,就那么安静地等着他,院子里只有棋子落盘的声响,一声,又一声,敲在顾建军的心上。
终于,他憋不住了。
“美兰,我错了。”他声音带着悔意,“我……我让你受委屈了。”
赵美兰终于抬起眼,目光清亮地看着他。
“顾建军,说说看,你错在哪儿了?”
“我不该听我妈的,不该跟春华那娘们不清不楚,更不该……不该让你一个人顶在前面。”
“不对。”赵美兰摇头,打断了他。
她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又点了点他。
“你和我,是夫妻。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是一条船上的人。咱们的目标,就是把这条船划得又快又稳,让日子越过越好,让孩子们都有出息。”
她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任何想凿船、想解绳子的人,不管那个人是谁,是咱妈,还是外头的阿猫阿狗,那都是要掀我们饭碗的仇人!”
“你最大的错,不是耳朵软,不是爱面子,而是分不清谁是自己人,谁是仇人!”
“在仇人对付你媳妇、要凿沉咱家这条船的时候,你动摇了,你犹豫了!你没有第一时间,像个男人一样,跟我站在一起!”
赵美兰的话,没有一个脏字,却比最难听的骂声,更让顾建军无地自容。
他以前只觉得夫妻就是搭伙过日子,生娃做饭。他从没想过,在赵美兰眼里,这个家,是一份需要夫妻同心去拼的事业。
“我……我明白了。”
他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赵美兰,眼神里有种幡然醒悟的澄澈。
“美兰,我嘴笨,不会说好听的。我跟你保证,从今往后,我都听你的!”
他攥紧了拳头,一字一顿,像是宣誓。
“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谁敢再跟你过不去,我顾建军第一个把他牙打掉!”
赵美兰看着他眼里的真诚和决绝,心里最后那点不快,也烟消云散了。
这个男人,或许成不了她的军师。
但他能成为她最忠诚的兵,给她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支持。
这就够了。
“好。”她笑了,眼角的冰霜彻底融化,透出暖意,“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她伸出手,轻轻覆盖在顾建军放在棋盘上的大手上。
“只要咱们俩一条心,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顾建军的手猛地一颤,随即,他反手,用力地,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
至于春华,她的下场,比顾老太婆惨烈百倍。
“小偷”、“破鞋”的骂名,像狗皮膏药一样死死粘在她身上。村里人见了她,轻则指指点点,重则当面吐唾沫。
她家的大门上,被人用白石灰刷了两个刺眼的大字——破鞋。
她儿子在学校,也被孩子们追着屁股骂“小偷的崽子”。
这村子,她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有人看到她背着一个破旧的包袱,像条丧家之犬,灰溜溜地逃离了村子。
她偷走的那二十条喇叭裤,黑三的人早已盯上。
春华前脚刚把裤子脱手,后脚黑三就带人堵住了那个二道贩子。
裤子和钱,分文不少地回到了赵美兰手上。
赵美兰看着完璧归赵的东西,只对来复命的人说了一句:“告诉黑三,干得漂亮。这个月,厂里所有人,奖金翻倍。”
一场风波,至此平息。
顾家看似恢复了平静,但所有人都清楚,这个家,已经彻底变了天。
顾建军成了远近闻名的“老婆吹”,赵美兰说一,他绝不说二,每天除了干活就是围着老婆孩子转。
顾老太婆也彻底蔫了,整日闭门不出,偶尔
